強掙扎出來的笑意一下退去,覺得疲憊不堪,幾乎只想撲到床上,可還是衝入浴室,脫掉衣服,再次長時間淋浴。
然而,激射而出的水流根本不能幫她抹去陳華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就如同從哪個市區酒店轉到郊區度假村,似乎都是一種完全徒勞的折騰。
這是比離開北京更不徹底的不告而別,她完全能想到陳華醒來後的暴怒,可是她沒有辦法和他呆在一起,過去經歷的一切,就像一條無形的鴻溝,將他們阻隔開來。
“任苒,祁家駿已經死了。”
陳華的聲音再度在她耳畔響起,冷靜,客觀,如同往常一樣陳述事實,沒有加入任何感情。
當然不需要他的提醒,她清楚的知道,祁家駿已經死了。
她不給祁家打電話問及祁家駿的身後事,她父親偶爾想提到他,她都馬上把話題扯開,她拒絕和白瑞禮詳細談起他,她甚至不育他的姐姐祁家鈺見面。
這樣絕望的鴕鳥態度,只是她無法接受再一次面對死亡,然而,唯一不容許她有任何迴避的人是陳華。
此時,還有更不容迴避的問題等著她。
她蹣跚走出浴室,拿出睡衣穿上,再拿起床頭的揹包,取出剛才買的藥,那當然不是感冒藥,而是事後避孕藥。
一個小時前的做愛,陳華沒有采取任何防護措施。
她記不起過程,不知道她表現的究竟是掙扎、順從還是有所響應,可是困擾她的不是這些,他的吻如同一個個烙印,給他的身體打下記號,她的呼吸裡彷彿充滿了他純粹男性的、具有侵略性的氣息。她幾乎還能感覺到那樣近乎野蠻的衝擊,在她體內爆發迸射的力道,彷彿有電流持續掠過,一陣陣寒意讓她有控制不住的寒意。
她才開手裡藥盒的外包裝,發現自己的手在不自覺的顫抖。她努力鎮定著,拿出說明書,薄薄的一張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複雜的成分說明,藥理結構,看起來完全不是她熟悉的漢字,幾乎沒法組合出具體的含義。她的目光轉移到服用說明————“72小時內服用第一次”,她想,她還有時間,然而,這個念頭並不令她寬慰。
這時,一陣微風佛動窗簾,帶來她熟悉的香樟獨特的清香。
她本來以為,按照她的計劃行程,她要穿過此地,在越過她曾生活了幾年,但並不算停留的那個相鄰省份,回到自己的故鄉,站在位於Z市舊居內,從會聞到從童年起就圍繞著自己的這個味道。
任苒放下藥盒,過去拉開落地玻璃門,一股涼風撲面而來,她走到露臺,才發現兩個相鄰的房間公用一個露臺,靠近欄杆的地方放置著遮陽傘和兩把藤椅,不遠處是一個看不到邊際的湖泊——或者按照田君培的確切的定義,那是一個水庫,不過任苒並不清楚這兩者有什麼區別,放眼看去,大半輪月亮懸在暗藍色的天際,月光皎潔的灑下來,與水面溶為一體,波光粼粼,隨風輕動。
眼前如此寧靜安詳的景象安撫了她,幾個小時以來,她一直不規則跳動的心終於慢慢恢復了正常節奏,平靜下來。
她根本沒有睡意,回房間披上運動外套,再走出來坐下,開始考慮實際的問題。
隔壁落地玻璃門突然被開啟,田君培拿著手機,一邊講電話一邊從房間裡走出來。
他接到的是前女友鄭悅悅的電話,兩人分手有一段時間,今晚她再次帶著醉意打過來,一時哭一時笑,一時撒嬌,他無計可施,心底多少有些煩躁,本來想出來吹吹風冷靜一下,可是沒有想到任苒就坐在露臺上。
任苒沒有回頭,他也不好意思就此折返,便走到露臺的另一邊,繼續講著電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然而這裡遠離市區,實在是太安靜了,甚至鄭悅悅的聲音都好像透過話筒被放大了,聽起來有突兀感。他匆匆的說:“你倒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