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御史楊靖看了辛彥德一眼,“攤派也好,巧立名目搜刮也好!總之他李以行是個能辦事的,不但能籌措到位,而且這個錢還必不會從窮苦百姓身上搜刮!”
“這可不好說!”辛彥德搖頭道,“歷來苛捐雜稅,就沒有不搜刮百姓的!”
眾人又只是笑,卻不說話。
他辛彥德還是年輕,沒有看透。
李以行以欽差之身在江南獨掌大權,一方面要藉著新政推倒原有的官紳基層,在這個過程中他李以行可以毫無顧慮的實行清算,還有吃大戶,他有一萬個合理的理由,從那些豪紳的手中弄錢!
另一方面,新政和開海相輔相成。
在眾人看來,一旦朝廷全面放開海禁,海貿必將首接成為國家最重要的財政收入。而有了開海的誘惑,那些豪紳們也巴不得給他李以行送錢甚至還生怕不夠,以至於這位欽差大人筆上一勾,不許他們參與海貿出海!
再往深裡想很多事只能自己想,只能意會不能言談。
皇上在年前對廣東布政司使的人選起了換人的心思,就是為了給開海的事,準確的說是放開海禁之後,徵收各項稅款做準備。
而且還單獨把海關從地方布政司剝離開來,讓各地海關課稅司也獨立出來,首屬於中央。
可以說皇帝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李至剛就是那枚重要的棋子。
“諸公,籌集軍費一事,下官看來還是甚為不妥!”辛彥德憂心忡忡道,“再者李以行其人”說著,嘆口氣,又道,“你們也看到了,今年的會試,之所以江南西省聯名罷考,就是因為他鬧騰的!若再因為這八百萬,讓江南各地對朝廷心生怨恨”
“張部堂!”侯庸忽然打斷了辛彥德,對張紞說道,“您方才問皇上,將來開海之後的各種進項到底是歸國庫,還是歸皇上的私庫,皇上沒正面回覆呀!”
“對呀!”兵部尚書茹瑺也開口道,“這可不單是錢的事,還涉及到各地海關,課稅司呢!”
文官們心中,皇帝是不需要錢的。
你他孃的一個皇上,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你要錢幹什麼,你有花錢的地方嗎?
更何況,在明面上這個錢字之外,更觸及到一系列的人事大權,各種職能衙門的管理權。
國於國之間存在著博弈,其實皇帝和臣子之間也存在著博弈
邊上的辛彥德,滿是詫異。
他如何看不出來,侯庸和茹瑺是故意不聽他的話,故意岔開話題。
但稍加思索之後,他也明白了幾分。
“這些老狐狸!”他心中暗道。
中樞這些人沒一個待見李至剛的,此時對他們對李至剛的種種行徑不但不反對,反而持著捧殺的態度,最終的目的是為什麼,他心中己有答案。
李至剛做的越多,其實距離中樞的距離就越遠。
就是那句老話,別看現在鬧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
從為官之道的角度來看,這是在正常不過的zz鬥爭,要挑不出任何問題。這就是陽謀,讓你李志剛自己被千夫所指,被萬人唾罵的陽謀。
辛彥德也看不上李至剛,可心中就是不舒服。
因為就拿李至剛要在江南幾省籌集軍費一事,這本就是不合常理的,本就是應該上書反對的。
但眼前諸公,為了某種目的,就是不反對。
或許他們將來會把這事變成搬到李至剛的罪證之一,但他們的初心都用在了權謀,而不是真正的國事上!
再者,辛彥德心中還有另一種想法。
雖說他只是南書房的末尾之人,只是個負責傳遞檔案的行走。
可是他朝夕伴在皇帝身側,對於這位皇帝的心性,他自問比眼前諸公更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