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裡的草帽不住的扇著古銅色的臉。
“他孃的,老子這輩子,哪受過這罪?”
邊上,一個老婦給他倒上涼茶,笑道,“種地還受罪?你這輩子什麼都沒怕過,到老了居然怕幹活?”說著,抿嘴笑起來,“不過呀,妾身看來,種地的您,可比當將軍的您,要踏實多了!”
這老漢不是別人,正是貶為平民,在老家務農的藍玉。邊上的老夫是他結髮妻子,田中忙活的是藍玉的兒子和兒媳婦們。
儘管有些軍中故舊相送的金銀,可是地方官看著呢,藍家也要奉旨種地。
“委屈你了,過這種日子!”所謂英雄柔情,私下的藍玉,面對妻子總是和顏悅色。
“這有什麼委屈的!”夫人笑笑,靠著藍玉坐下,“這日子挺好,以前老爺您高官顯貴的,可妾身總覺得不踏實。現在咱們一家人,雖然日子沒有以前富貴,可是勝在安穩。”說著,看看藍玉,“老爺,您也歲數大了,打一輩子仗,總是不著家。現在老了,能跟家裡人在一塊,兒孫滿堂的您還有什麼不甘心?”
當然不甘心,一輩子的雄心壯志,一輩子的功績被人活生生的抹殺,心裡甘心才怪。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藍玉自己也深思熟慮一番,胳膊擰不過大腿,自己不敢不低頭。再說,以往的自己,對功利二字,太過執著了。所以,才招人妒恨,招人猜忌。
吃一塹長一智,人總是能在跌倒之時,看到過去的不足,進行反思。
“你說的對,這樣的日子挺好,反正不用操心了!”藍玉看著田間,跑鬧的孫子輩,笑著說道。
“真的?”夫人回頭,笑問,“若是朝廷起復您,讓您再去打仗?”
“呸,老子吃撐了,還管那閒事!他孃的,賣了一輩子命,這個鳥下場,老子還不長記性!別說起復,就是讓老子再領兵,老子都不鳥他,愛誰誰?”藍玉罵道。
“呵呵!”夫人笑了起來。
這一笑,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意思。
藍玉繼續說道,“夫人還別不信,我有半句假話,就”
突然,懶洋洋坐著的藍玉一下如豹子一樣站起,原本柔和的眼神,在瞬間變得充滿力量,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
“老爺!”夫人不解。
“噓!”藍玉讓妻子噤聲,豎起了耳朵。
耳中,似乎有陣陣熟悉的韻律。眼中,漸漸泛起了煙塵。
“騎兵!有大隊的騎兵過來了!”藍玉神色鄭重,邊上放著的鋤頭,如戰刀一樣抓在手裡,“夫人,帶著孩子們躲起來!”隨後,又對田間喊道,“老大,老二,過來跟老子結陣!”
“騎兵?”藍夫人不是尋常女子,抓著丈夫的手臂,“老爺是朝廷的人?”說著,眼中滿是堅決和悽苦,“還不放過咱們?老爺,若真想斬草除根,咱家誰都跑不掉!”
這時,馬蹄如雷,煙塵大起,數百騎兵在眨眼之間,從前面衝來,到了藍玉的跟前。
“是來抓老子的?”藍玉擋在藍家眾人之前,厲聲喝問。
戰馬停住,煙塵中,馬上一員將領,拉開臉上的面罩,大笑道,“老哥,是我!”
“王兄弟?”
藍玉頓時大喜,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數次和他征伐塞外的王弼。
“你怎麼來了?”藍玉大聲道,看看對方周圍,“他孃的,不打旗號,儀仗隊也沒有,穿著普通的盔甲,哪還有點侯爵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把總!”說著,忽然明白了,大聲問道,“咱大明又要用兵了?你是要出征?打哪?可是要出塞?”
“老哥!”王弼笑笑,“你看誰來了?”
誰?
藍玉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被騎兵簇擁的中間。一人騎著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