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典韋跟前,二話不搭,抖手便是一矛送出。典韋大吃一驚,雙戟並拼朝上搭檔,厲聲道:“開。”孰料丈八蛇矛不比紅纓長槍,甚為沉重,典韋這一推非但沒有將對方兵刃頂開,反陡覺臂膀堪負千鈞,被那蛇矛壓下,幾乎便貼上自己肩膀,嚇得登時震出一身冷汗。他有個習慣,每每臨敵交戰,出手勿論攻守,總要留下幾分氣力,以便試探敵人武功深淺,想不到今日面對張飛,兀自搬弄如此路數,卻險些吃上大虧。張飛一擊不中,哈哈大笑,道:“好個曹阿瞞的親衛將軍,虧你頗有本事。”典韋精神振奮,一柄短戟去勾其蛇矛,另一短戟從下往上劃出,徑取翼德腰際。張飛回矛抽轉,矛身被畫戟月刃卡住,難以繼續收帶,索性猛然叫勁,將丈八蛇矛朝前撲出。典韋驚道:“荒謬,這是什麼不要命的打發?”要用單手之力扛撐其雙臂執矛之勁,乃是萬萬不能,情急之下,另外一戟尚在半勢,卻不得不棄了招式,橫拉格矛以為救援。兩人俱是奮勇施為,不敢絲毫疏怠,兵刃交撞之時,各各吼聲勝雷,那鐵虎和石獅都被巨力推掀,拿捏不得身形,“噔噔噔”後退丈許,旋即又猱身射出,相互糾纏廝殺一處。
令人連斗數十招,張飛手中蛇矛方始搬出一式,驀然喝道:“且住。”遂凝頓不發,手指城牆之上,冷笑道:“那一位可是昔日被兄長水淹七軍、擒獲投降的大魏名將於禁是也?”典韋有些憤羞,忖道:“他將‘大魏名將’四個字說得忒也大聲,好象武帝座下名將,個個都會投降似的,簡直欺人太甚。”但見對方並未發招,自己也不好兵刃相迎,只好拍著石獅鬃毛,暫且等候。于禁提著大刀立於城牆之上,不甘示弱,喝道:“牆下的那一位,可是在酒酣之時,被宵小之輩斬下首級死得狼狽的鄉野屠夫張翼德麼?”張飛怒道:“老子是被人暗算,不比你軟骨頭,屈膝俯首,搖尾乞憐。”于禁訕訕尷尬,兀自辯駁,道:“本將軍是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卻不同你渾噩魯莽,粗野潑辣。”典韋忍耐不住,高聲道:“堂堂的兩國上將,難道只會妄逞口舌麼,有什麼爭執,不妨憑武功見個高下。”張飛豎起大拇指,道:“有理,我先打敗你,再和那廝算賬不遲。”于禁自忖絕非其對手,恨恨不已道:“我怕你麼?”
鍾月敏暗贊典韋雙戟招式之妙,和他氣力渾猛兇悍迥乎不同,攻御有度,章法密合,面臨張翼德如此強敵,兀自極少的破綻,且往往不待對方乘隙攻之,第二招便已襄護住第一招的破綻,然後第三招又攔下第二招的破綻,如此連綿不絕,繞是丈八蛇矛如鬼神亂舞,凌厲無比,也不能近得他的皮肉。然典韋想要反攻獲勝,卻也極難,張飛乃昔日大蜀五虎上將第二位,文韜較之其兄武神關雲長雖有所不及,然論及單打獨鬥之本領,斷然不在其下,此番一柄蛇矛掄轉開來,氣勢磅礴,堪稱移山倒海之勢。自古有名上將,但恃氣力雄渾,而不懂運招之法,那隻叫做力士,尚不足為帳前大將,典韋有力有招,張飛也是一般有勁有式。但見那丈八蛇矛抖動之間,無數矛頭如梨花擊雨,虛實相間,於殺氣騰騰之間,變化無窮無盡。點、戳,繃、彈、劈、篤、推、挑、掀、撞、貼、迎之式,一氣呵成,全無穿鑿,矛法和槍法不盡相同,然彼此頗有類通銜接之處。鍾月敏時而瞧得張口結舌、瞠目神馳,時而拍掌大叫,連連呼好,心下卻默默記憶張飛的武功路數,暗自揣摩學習。一百餘招過去,張飛和典韋只殺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相互都是精神陡長,猶然不分勝負。
穆雙飛忽然問道:“小叔。幾位將軍皆是隕亡已久,受了超度經文而未獲超度,魂魄因之悠悠漂移於此,可是那副肉身卻是如何鑄就?”鍾月敏聽他提醒,也不覺恍然,當日天鎮觀的哈哈道人曾經說過,他們逢遇那蜈蚣精之前,曾經招了牛奔二等幾個魂魄和華山四位鬼使對質問案,所採用的手段,乃是魂附白骨、借鳥傳音之法,哪裡能似這般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