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扭轉乾坤。
副官的話字字入耳,駐足窗臺,緩緩抬眸遠望,隔著雨簾,府邸門外一席紅衣伏地,叩首哀求,額前青紫,猩紅血液順著額前混著雨水經由下顎滴落。雷鳴雨嘯,天作的嗓子此番也無濟於事,逐漸在雷雨轟鳴中黯啞。卻不知這悲天憫地之情,也絲毫觸動不了窗臺內遙望之人。
垂目側顏,目光落在桌前軍帽之上,青天白日,舉頭三尺,縱有菩薩心腸,也難離金剛手段。喉結顫動幾番,牙關緊閉強抑心中痛楚。閉目定神片刻,轉身抬眼正視副官,決絕凌然眼中似刀鋒犀利。“求情者,以通敵賣國論,軍法處置!”
“是!”副官肅立回應,再不敢多言一字,轉身出門傳達軍令,未有一絲遲疑。
緩步走至窗臺,兩手緩緩搭在窗簾之上,再看一眼這個痴情子,再望一眼這個苦命人,宿命鴛鴦。指節用力擰緊了窗簾的布料,使勁合併窗簾,外面景象就此隔絕,獨留雷聲轟鳴,暴雨慼慼………
“二月紅,你得先是九門二爺,才是梨園皇帝。命,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
“為什麼大佛爺!你不是鐵石心腸,你就看著她死?!為什麼?”“大佛爺,你明明可以救的,你為什麼見死不救!”二月紅揹著丫頭,跪在張啟山殿外,已經三天三夜,身後的夫人死死的依偎著他,早已經渾身冰冷。嘶啞的嗓音遙遙傳來,乍一聽,或是因了太情真意切,甚至帶上了幾分戲尾般的哭腔。
“這個女人不死,必有千千萬萬的百姓遭難,以一人之命得保我們的民族,這孽即使萬死,我也得抗!”
張啟山從府邸裡走出來,在他面前淡淡的說道。從始至終,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要什麼家國大義?!大佛爺為什麼?!”
轟隆一聲,雷電交加,大雨傾盆。彷彿整個天空都崩塌。他跪在那門檻前,一動不動,任由雨水淋透衣裳。
整整三天三夜,他的眼神隨背後的身軀一起逐漸冰冷,失去靈魂。可那扇門,卻再也沒有開啟過。
他知道,這一次的墜落,終於不會再有人能夠拉他起來。
他最終還是被奪走了這一世。
常言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他不是沒回過頭,卻是早已失卻了。
很久很久以後,他對著那個當年與他愛慕過同一個女人的被逐徒弟,輕聲笑道,“我還能為她做些什麼?我不能做,誰也不能做。”
話說的非常淡然。
或許他在前生,就曾因負天下不負佳人,而欠下了這筆債。
誰都沒有發覺,張啟山緊握著的拳頭,指節處早已發白缺血。
對不起。
這個願望的確只是普通人的願望,可一旦放在了你的身上,就註定了所有的普通都不再是普通。
這是你的命,我解脫不了。
別怪我心狠手辣,我也不過是在盡我的責任,斬斷那些本不該有的阻礙,讓命運回歸它本來的途徑。一日夫妻百日恩,或許下一世,你們仍會由因緣巧合而再見。
我承認,是我對不住你。
可我對不住的人太多了。所以也不在乎多一份恨了。
你就恨吧,狠狠地恨吧。如果那樣能讓你好受一點——
我心甘情願。
等下輩子,如果真有下輩子,到那時候,我再來還你。
倘若感情也能打欠條,我一定會最鄭重地簽下——這是我欠你的。
丫頭於我們這些人而言,更像是一個代號,就像二月紅的夫人這種。
至於丫頭本身的性格,喜怒哀樂,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會怎麼想於我們來說毫無意義。
會在乎的大抵也只有二月紅了。
這是丫頭的福氣,也是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