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丟顧景雲和黎寶璐的臉便是丟顧家的臉,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要。
但顧景雲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不管她和侯爺對他多好,他一一領受卻不感念他們。
這三個多月來,顧家於他就好像一個寄宿的旅館般,任性妄為,無一絲親情牽掛。
既然施恩得不到回報,那不如恩威並施。
顧老夫人一手拉著黎寶璐,一手扶著丫頭的手站起來迎接幾個年紀大的族親。
族親們只收到帖子要來赴宴,但還真不知道顧家有什麼喜事,看到笑盈盈的顧老夫人,她們也滿臉開心的迎上前,「老夫人有什麼喜事這麼開心,難得請我們來做客。」
顧老夫人笑吟吟的將身旁的黎寶璐往前一推,笑道:「是我這孫兒媳的孃家得以翻案,再過不久我親家就能從瓊州回來,你們說這是不是喜事?」
太太們臉色一僵,拉向黎寶璐的手一僵,她們有些生硬的收回手,僵笑道:「以前只知道三奶奶的孃家是瓊州的,原來還是從京城出去的?」
大家看向黎寶璐的眼神已經不止是輕視,還帶著三分鄙夷,原來她不僅是童養媳,還是罪民吶。
甭管黎家是不是冤枉的,她們只覺得她家曾是流放的罪民,這便是低到塵埃裡去賤民。
而現在她們竟然跟這種賤民成了親戚。
這到底是慶祝,還是打臉?
大家隱晦的看向顧老夫人,見她臉上依然是笑盈盈的不見異色,心中漸漸有了猜測。
大家不再理會黎寶璐,紛紛拉著自己身旁的人說話,本來還有人搭理的黎寶璐瞬間被所有人孤立開來,孤零零的站在顧老夫人後面,偏本來還拉著她與人介紹的顧老夫人也不理她了,好像被身旁老太太的話題吸引住了心神,興致勃勃的與她高談闊論起來。
要換做另一人,早面色漲紅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但黎寶璐天生臉皮厚呀。
當年剛到顧家時顧景雲不愛跟她說話,她偏一個人圍著他嘰嘰喳喳,一人能說上一整天,不理她她也自得其樂。
對自己在乎的顧景雲她尚且有這份心性,何況是對她不在乎的人?
她們不想跟她說話,她還不想搭理她們呢。
黎寶璐在心裡輕輕地哼了一句,乾脆就盯著她們看,看完她們的頭飾看髮型,看完髮型看衣服,待看完衣服就看她們的儀態……
室中的女眷都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為什麼她們有一種被人當戲子打量的錯覺?
黎寶璐在顧老夫人身後一動不動的站了一上午,面色紅潤,眼神晶亮,一看就是身體健康心情好,一點兒也沒受到打擊。
顧老夫人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無奈,這孩子到底是真傻還是裝的?
若是裝的,這份定力也太過可怕。
午飯時間到,大家移步客廳用飯,這下不用男女合併在一處了,都是顧家人,並不用顧忌太多。
黎寶璐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一眾顧家人中的顧景雲,此時他正嘴角帶笑的與旁人說話,黎寶璐一看過去他便有所感應的轉過頭來,看到她後不由眼中不由閃過笑意,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一直暗暗留意他的顧樂康見狀沉默了一瞬,這才移步擠到他身邊低聲道:「三哥,你小心些。」
他隱約知道祖母辦這個宴不是好宴,不然來的客人中怎麼都暗暗取笑顧景雲?
他有些弄不懂他們在想些什麼,一家人便安安樂樂的過日子不好嗎?
顧景雲瞥了他一眼,不語。
他看向為首的顧老夫人,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其實他是很感謝顧老夫人為他和寶璐辦的這一次宴席的,不然他要把顧家拉下水還需要花費好一番功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