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終於出了漻園。
被漾兒看似數落地疏解一番,清瀾覺得自己真的不該如此日日渾渾噩噩,而且素日大家輪換著去大廚房取下人的飯食,她和小姐妹們做了幾次調換,但畢竟餐盒重得很,她次次如此,就是拈輕怕重了。今兒個她沒再和小姐妹開口,而是和晴兒一起朝大廚房去。
沿著甬道走,雪後的庭院處處瑩白,積雪堆在亭臺樓閣的飛簷翹角,堆在棵棵樹木灌叢的枝椏上,靜幽如水墨畫卷一般。每一處似乎都能惹了晴兒驚歎,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清瀾只微笑著聽。晴兒也不惱,依然歡快地講,如同說書的小女娃。晴兒的快樂感染了清瀾,讓她眼裡添了更多的笑。
有人攔住路,晴兒頓時住了嘴。“荀管事安!”晴兒施了一禮。清瀾抬眼正對上荀放深深的眸子。她瞬間低頭,跟著福身一禮,拉了晴兒側身讓路。
“晴兒是吧?我和清瀾說句話。”荀放語氣溫和。
“哦,好!”晴兒詫異地看荀放,又轉頭去看清瀾。清瀾拉住她的衣袖,沒有鬆手。
“就兩句話。”荀放語氣強硬。前院的灶房已經建好,今兒個不過是他藉著大廚房米糕合侯爺口味的由頭,又進了內院。終於能見到清瀾,不知道這樣的機會什麼時候能再有,他等不及了。
清瀾依舊眼瞼低垂,不過拉著晴兒袖子的手還是猶豫著放開。晴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朝荀放施了一禮,退出十幾步開外。荀管事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居然認識清瀾姐姐!
“今兒個你回去時候,就說我求你給孩子做衣裙當生辰禮物。那日你見的女人是瑩瑩娘表姐,不是個好的。看在瑩瑩孃的份兒上,我沒和她計較過。但她惹了你不開心,我就不能忍了。我查了她謀害丈夫的證據,輾轉交到她夫家人手裡,她已經被收監。我不能多說,下次輪休的日子,你再到我家裡來。你不來,我就直接求見五奶奶。”荀放沒有一句廢話,言簡意賅,語速極快地低低交代完,退後一步抱拳,稍稍抬高音量說:“麻煩清瀾姑娘了!”言罷,直接轉身離去。
清瀾默默地還了一禮,只盯著地面的眸子微微動了動。晴兒跑回她身邊,急急問道:“清瀾姐姐,荀管事這是做什麼?”她沒和荀放說過話,就覺得他總跟在老侯爺身邊,看著挺嚇人。
“無事,就是拜託我點針線活兒。”清瀾答著,可眼角餘光卻不自覺地掃向荀放離去的方向。這些日子,她不知細細想過多少遍,如今看來,真是那女人對荀放糾纏不休。可荀放讓那女人進了門,想想她就覺得難受。當日他被自己攔住的時候可是滿臉冷酷,不可侵犯的樣子,怎對那女人就滿腔無計可施了?他剛剛說什麼來著?瑩瑩孃的表姐。怎麼他對過世的媳婦還這麼惦著?連帶著對她的表姐也各種容忍。也不對,自己不就是因為他長情,才覺得他可以託付麼?這是又想了什麼!他倒是狠得下心,送了那什麼勞什子表姐見官,嗯,也算有道歉誠意。可他居然敢威脅自己,說不去就找五奶奶,哼!真當自己怕了他不成!自己偏不去,看他敢不敢進漻園的門!
只她不知道荀放離開一路,緊握的拳始終沒有鬆開。清瀾瘦了那麼多!本就纖細的腰身更加盈盈一握,一張白皙的小臉沒了血色,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這邊清瀾一路也揣著萬般心思。待回漻園稟了趙荑,趙荑完全沒有多想。之前三老爺糾纏清瀾,後來是荀放送了她回來。既然有迴護的恩情,清瀾幫著給孩子做些針線,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過,沒人知道,從趙荑的書房出來,清瀾回了屋子,坐在床邊,一會兒笑,一會兒愁,完全魔怔了一般。
終於盼到輪休的日子。荀放早早回了宅子,把屋裡、屋外打掃得一塵不染,又燒好水,拿出侯爺賞的最好的茶,擺好一早趕著買的幾樣新出爐的精緻小點心,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