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嫣被送走時是捆縛著,堵了嘴塞進馬車的,但府裡就這麼大,不過兩盞茶的時間,各房都得了訊息。
第二日,老太太本還想借著由頭,訓斥趙荑夫妻一番,耍耍威風,但聽說是荀翊和趙荑從老侯爺書房出來,荀放就帶了人捆走荀嫣,她還是歇了心思。這麼多年,她太清楚老侯爺的行事。侯爺極少關注內宅,即便有事也裝聾作啞不加理會,但一旦出手,便狠厲異常。那個庶子和庶子媳不知給侯爺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讓從不管事的老頭子直接把嫡親孫女送去雱寂庵。那雱寂庵堪稱大平朝最清苦的庵堂,只有犯了不可饒恕罪過的大家女眷,才會被送去那裡。即便有朝一日能得重見天日,人也頹靡廢敗,或者羸弱萎靡,或者風燭殘年罷了。
這邊老太太暫時偃旗息鼓,那邊二太太孫氏的蕩憂院迎來了三太太周氏。
兩人坐在孫氏的居室裡喝著茶閒話家常。
“你且嚐嚐這南山毛尖,據說是黃小茶裡頂頂好的。”孫氏給周氏斟了一杯遞過去。
“定又是二哥尋來給二嫂的吧?二嫂真真好福氣!”周氏滿臉豔羨:“這闔府誰不知道就二哥知道疼媳婦。二嫂可得讓二哥好好教教他三弟,讓我也享享二嫂一樣的福氣!”
“就你會說話!”孫氏垂下眼瞼,遮住滿眼笑裡一閃而過的情緒。“這茶還真不是你二哥尋來的,是我孃家哥哥從秦嶺回來特特帶給我,說是出自秦嶺南麓,每年產出極少,他也是趕上了收茶時節,又素知我愛茶,求了當地朋友才得來一點點。你趕上了,還說不是好福氣!”
“哎呀,那我可得好好品品,沾沾二嫂這到處有人惦記的好福氣!”周氏煞有介事地抿了一小口茶,微閉雙目:“嗯,黃湯黃葉,茶色清亮,茶葉柔嫩勻整,茶味濃烈醇香,回味無窮,好茶也!”
語音未落,孫氏已經笑得前仰後合。“弟妹可別做怪了!茶哪裡是這麼品的,算了,算了,下次我可不給你喝好茶,憑白糟蹋了!”
“二嫂這是嫌我?”周氏笑著用帕子朝孫氏丟了下:“倒也是,我哪裡有二嫂品茶的本事。我呀,只覺牛飲才過癮呢!”說著自顧自掩口笑了起來。
兩人笑鬧幾句,周氏見火候差不多,才道:“二嫂聽說大房那邊的事兒了吧?怎得鬧得那般兇?”
“大丫頭自己作的,怪不得旁人!”孫氏冷哼一聲。“被休棄回家還能那般蠻橫跋扈,我也是開眼了!”
“就是!雖然隔著房,可二嫂既然掌著家,管教大丫頭也是正理。要我說,還是素日二嫂脾氣太好,才更慣得那丫頭不知天高地厚,連二嫂也不放在眼裡。這下好了,踢到鐵板,活該她踢折了腳!”周氏抿嘴笑起來。
“你可收著些。”孫氏含笑橫了她一眼。“這話傳出去,可是錯處。”
“啊呀,我不就是和二嫂才說這些麼?旁人想問,我還不說呢!”周氏吃吃地笑。
“唉!我素日想著大丫頭被休棄歸家,也是可憐,才不與她多計較。可這府裡哪裡能人人都如我一樣縱著她!”孫氏嘆氣。
“就是二嫂好性兒!我聽下人說那翊哥兒媳婦這次回來的行事,怎麼看著換了個人一樣。”周氏朝孫氏湊近,壓低了聲音。
“那可是個嬌寵長大的正經嫡小姐,弟妹覺得和咱府裡大丫頭不一樣麼?”孫氏端起茶盞,隔開周氏湊近的臉。
“也對。”周氏有點訕訕地挪回身子。
“對了,三弟是不是該回了?大哥和曄哥兒真的確定沒了?”孫氏放下茶盞,轉了話題。
“算算老爺去南邊也快倆月,應是在回來路上了。”周氏坐直身子,也端起茶盞,煞有介事地嗅著茶香:“至於——我就沒聽說有被洪水捲走還活下來的。公爹一直不肯辦喪事,就是覺得還有一線希望吧。若是,若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