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濯率先衝了出去,其餘所有人遂不再隱藏行跡,很快眾人就殺了黑衣人救下荀翊和兩名灰衣人。
趙濯差人清理黑衣人的屍體和痕跡,荀翊被扶進趙荑的馬車。趙荑只遲疑了幾息,便跟了過去。她歷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又極擅審時度勢,既認領了身份,就做這個身份該做的事,擔這個身份需擔的責。
車裡,清湄已經收拾起被褥,掌了燈。趙荑俯身進了車廂,與正抬頭看她的荀翊目光相遇。他一身青衣短打灰撲撲的,還有多處破損,但依然不能折損他的俊逸。都說燈下看美人,帥哥亦是如此。他臉上有幾道灰土的痕跡,看起來憔悴狼狽,但高鼻深目的輪廓很是鮮明。軟腳幞頭掩住了濃密的劍眉眉尾,一雙丹鳳眼清亮深邃,高挺的鼻樑配上一張唇角微微上翹的仰月嘴,長相有些文氣,可偏偏一張菱形臉為他添了幾分英武,這樣衝突恰又和諧的搭配,愈發顯出他的俊朗。趙荑目光閃了閃,嗯,至少這長相是她歡喜的。
“五爺可還好?”趙荑不等對方開口已經急聲問起。她剛剛心思百轉,夫妻間相處的細節她無法從任何人身上探尋,索性揣度著在不出大格的前提下重建。畢竟以她的家世背景,即便對方覺出她的不對勁,只要她還頂著這個身份、這張臉,就沒人能說她不是趙荑。何況,經歷諸多變故,人有變化是很自然的事情。
“還好!”荀翊伸手扶她坐在自己身側。清湄已經端了溫水過來要給荀翊擦洗並清理傷口。
“我來吧!”趙荑很自然地接過絹帕放進水裡。
荀翊詫異地抬眼看她。趙荑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很坦然地回望:“怎麼了?”
“沒。有勞娘子!”荀翊微微垂眸,斂下心底的異樣。以往趙荑從不主動為他做事,除非他開口。
趙荑知道,或是自己的主動,或是自己的勤快,與原主不大一樣,但她就想讓他覺得她從莊子上回來左了心性,徹底變了。
“這一番來回倒是很讓人長進。過往種種,是妾身自己讓人覺得軟弱可欺了。日後妾身想換個活法,如果有什麼出格舉動,五爺能否看在夫妻一場的份兒上,多多諒解?”趙荑不想一直揣度對方想法,既然她有那麼高的家世,只要不是針對對方的強勢,她覺得就沒什麼不對。
“好!”荀翊已經褪去裡衣,此刻背對她,由著她清理後背的傷。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往娘子壓抑心性,想來也有我的不對。總想不要鋒芒過盛,現下看來,竟覺可笑至極。”他說著轉頭去看趙荑,說:“你我夫妻一體,既然有人這麼迫不及待想要了我們的命,我們就恣意而為一遭又如何?”
他的眸光裡有滿溢的鋒芒,趙荑盯著他,忽然笑了。這是她歡喜的鋒芒!
“五爺查出是誰主使麼?”趙荑收斂笑意,問出了一直困惑她的問題。
“還能有誰?府裡那幾個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正清理到一處較深的傷口,荀翊忍不住悶哼一聲。
“五爺可抓到活口?”趙荑一邊心下吐槽,又是家族內鬥麼,一邊手下不停。她學過各種極端情況下的急救,這點小傷在她眼裡真的不算什麼。
“還沒有。這些殺手訓練有素,要麼被殺,要麼自殺,實在很難得手。”荀翊語帶懊惱:“這一路我遇到四次刺殺,好在第一次刺殺後我們化整為零,兵分三路。荀潭、荀瀟分別扮作我的樣子,由護衛護著走水路和小路,黎叔、姜叔護我走官道,這才分散了一些追殺的人手。只不知道荀潭和荀瀟如何了。”他語氣裡的擔憂讓趙荑對這人多了些另眼相看。要知在這等級分明的世界,僕從以命護主天經地義,真心擔憂僕從的主子不會太多。
“說來還要多謝娘子!”荀翊已經轉身由著趙荑清理前胸的擦傷。“多虧黎叔和姜叔!不然相公這條命早就交代了!”他語氣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