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發了令,自是要連夜查問。老太太說身子不舒坦,沒有過來。二太太和三老爺、三太太得了訊息,很快來了,只二老爺未宿在府裡,沒有露面。
查問很快有了結果。
荀喬的貼身婢女紅扇那個時間離了二奶奶院子,去見了二房鄭姨娘的婢女紫琯。據紅扇說,二少爺出事後,二奶奶院裡的所有下人都在找門路調開。她不是家生子,只能找和她關係好的紫琯幫忙。鄭姨娘原是二太太孫氏的貼身婢女,情分非同一般,她就想著經由紫琯求掌家的二太太換個去處。因為沒人夜裡會尋小主子,她就服侍喬兒少爺早早上了床,看他躺下,在酉時中出了院子。離開時候求了看門的桑婆子,回來會麻煩她開門,也得了桑婆子的應承。戌時中她回來,還沒叫門就見門開著縫隙,想是桑婆子給她留的門,小聲喊了桑婆子關門,就徑直回了喬兒少爺的房間,卻見床鋪上沒人。她急忙滿院子找,也沒見喬兒少爺的影子。二爺和二奶奶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折騰,所以院裡多數下人還沒睡下。紅扇急忙尋了和她關係好的幾個婢女幫忙四下尋找。院子裡沒人,她就不敢再瞞著,急忙告知了二奶奶。二奶奶又發起瘋,讓院裡的下人都出去找,結果很快在往漻園方向的一處假山下發現了一動不動的喬兒少爺。紅扇不知道少爺究竟死沒死,但看二奶奶的樣子,她嚇得不行。知道五奶奶身邊有懂醫的人,她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徑直跑去漻園求救,也就有了夜半敲漻園門的那一幕。
“你為何要在夜裡去找紫琯,白日裡不能去麼?”趙荑見其他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問。
“是紫琯姐姐說白日裡她給二小姐家的小公子趕製針線,沒有時間。夜裡不做針線才有時間和我多嘮兩句。”紅扇渾身顫抖。她知道如果喬兒少爺救不過來,她會被直接打死。
“是上次雅姐兒回來說鄭姨娘身邊的紫琯針線好,想要她給孩子做幾件貼身小衣,是我囑了紫琯做的。”孫氏說。二小姐荀雅是二太太的嫡出女兒。
看門的桑婆子戰戰兢兢地回了話,說白日裡趙荑身邊的清溪給了她一壺酒。她歷來貪杯,晚上沒忍住就喝了幾盅,結果喝多就睡了過去,沒看到有人進出院子。
清溪也很快被帶了來,說送酒是感謝桑婆子日前好幾回幫她提從大廚房領回的飯食,這個說法也得到了清瀾的肯定。她送酒得了周媽媽的許可,和清瀾一起去的。
府裡所有當夜在值的下人一一查證,結果查出各房都有不在值的情況,有婆子賭博、吃酒,有婢女和小廝私會,老太太院裡甚至有婆子被堵住,翻出了盜竊的財物。老侯爺大發雷霆,把孫氏羞得無地自容。畢竟是她管家,如今府裡一派亂象,她難辭其咎。可孫氏心裡也很是複雜,她倒是想把整個侯府攥在自己手裡,可下人身契都由各房主子握著,而每位主子又各懷心思,相互防備、算計,她立的規矩只能約束二房的人,其他哪個能聽她調配?又何況,亂也有亂的好。她一樣可以到處安插人手,一樣可以渾水摸魚。
孫氏無論心思如何,也不敢在老侯爺面前流露。老侯爺責令一一查明,不能有疏漏,孫氏諾諾應下。
府裡各處如篩子,想查出誰那個時間有機會傷了荀喬難上加難。趙荑心裡嘆息,索性不再出言盤問。
一番折騰下來,老侯爺也傷了心,只讓大家回去歇了,自己帶了荀放回前院,至於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白日裡,拿了侯爺的名帖,總算請來了太醫署的烏老太醫。老太醫檢視了荀喬的傷勢,感嘆道:“也是這孩子命大,孩子身輕,若換了成人,命已經沒了。”
老侯爺面色沉肅,問道:“烏老太醫,孩子能醒過來麼?”
“不好說。如果能醒過來,且這幾日發燒也能降下來,孩子就真的得救了。若不能醒,唉!那就是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