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薔奴接過鐵胎弓,登時“哎呦”一聲,將鐵胎弓失手落在地上,搖頭道:“好沉吶,我得尋幾個人幫忙。”
齊御風看她眼光不離開自己,搖頭道:“別看我,我現在可沒力氣。”
韓羽娘臉上綻出一絲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回頭給你做好吃的。”
段薔奴聽得再不耐煩,當即隨手指派了幾名士兵,說道:“你們去跟她送弓。”
當即四名士兵急忙上前,抬起鐵胎弓,跟著韓羽娘身後。
韓羽娘卻面色閒逸,不去理段薔奴的壞臉色,看了一會兒敵軍衝陣,對著說不得道:“老頭,你們怎麼不繼續放火了?”
說不得搖頭苦笑道:“咱們山寨之中,哪有那麼多火油,就放這一次,都將鍋底的菜油搜刮盡了。”
韓羽娘道:“不放火怎麼行,敵軍倘若衝得近了,一次雲梯鉤鎖,就要翻上牆頭了,等下次紅旗為號,你們這邊,就將那些稻草假人點火推下去。”
說不得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好,好主意!”
韓羽娘微微一笑:“那我就回去啦,我去跟彭和尚說一聲。你派人跟冷大師說一聲,咱們三方協同。一同放火燒人,更添威勢。”
說不得點頭道:“好。好。”
韓玉娘再看了一眼齊御風,看一眼面色驚詫的段薔奴,輕哼一聲,隨即轉頭離開掩體,下城牆而去。
不多時,只聽得巨弩、硬弓之聲,又在東城響起,當真訊如驚蛇,響如雷電。那火炮手一個個被打死,火炮隊伍行進越來越慢,偶爾火箭射在火藥之上,登時轟然爆裂,大聲如山崩海嘯,地動山搖,齊御風見到周圍守兵百人,皆糜碎無餘,屍體寸裂。炸成一個大坑,不禁暗叫僥倖,心道幸虧自己這方有五散人這等內力精強之人,開得了如此硬弓。否則這火炮湊到近前,百炮齊發,這區區黃土所壘的城牆。定然土崩瓦解,不復存焉。
箭嘯、炮鳴、尖銳的箭矢在鋼鐵的鎧甲上面劃過。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噪音,賓士的騎兵收不住步伐。重重的撞擊在了前面的同伴身上,發出沉悶的喊聲,重甲的騎士划著曲線重重的摜在地上,似乎可以聽到頸骨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齊御風在無數的怒吼之中,心中微顫,抬頭望向遠方,卻見不知在什麼時候,日頭不知何時已經劃破了雲層,紅彤彤的和遠山平齊,光芒照耀下,遠方的黃河之水金晃晃的明亮。巍峨的遠山清晰可見,天空滿是紅霞,景色瑰麗。
而在地面之上,黑煙濃密,喊聲如雷,蒙古兵鐵甲鏗鏘,不斷來回躥出,呼聲震山撼野,一旄大纛高高舉起,飄揚在半空之中,無數的人馬如同麥子一般倒下,但隨之又有無數的精兵悍將蜂擁攻城。
他身邊城牆之上,箭如蝗集,但卻也越來越慢,齊御風見敵軍屍體雖然堆了一地,但主力尚存,不由得心生重憂,心道這一次明教不過帶來了十萬支箭,倘若射的光了,可如何是好?
正當此時,他突然窺見一人,左手持盾,右手挺矛,衝了過來,正是段思邪,只見他渾身浴血,披頭散髮,胡亂帶著一頂鐵盔,口中叫道:“大師父,東邊攻得猛烈,有些守不住啦!”
說不得聞言大驚道:“周顛,張中,你們這就過去,衝殺一陣。”
周顛當即點了點頭,與鐵冠道人張中並肩而去,段思邪看了一眼齊御風,見他安然無恙,當即也無暇多說,轉頭離去。
齊御風坐在地上,緊盯著軍情,開始極為惶急,但慢慢的,卻也平靜了下來,他抬首看著敵人的大纛,迎風烈烈,高揚天空,心道:“自古用兵無數,說不定比這更宏偉的這樣的場面,已經有了多少次,這無名的一戰,不過滄海一粟,卻也要死上這麼多人,人世間當真疾苦遍地,生來就是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