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焦急失態的神情。
據說,從清寧宮到小山居一路都是斑駁血跡,直到太醫來時我的血已染紅了他半幅袍子,淌了一地。
據說……
我笑著阻止玉林,“這‘據說’的話匣子一開就沒完沒了的,我看我改明兒送你上街說書去。”
梅勒氏聞言過來道,“格格,您歇著,老奴找事給這小蹄子做。”
“說事兒這兒就有一樁,玉林,你把我那白玉歲寒三友的筆筒找個盒子裝了,送到二格格那兒吧。”
玉林就輕笑著走開去,“哎,二格格那樣兒可鬥不了蛐蛐了,”
“嬤嬤,你去替我找本書來,再躺下去這帳頂都要被我看穿了。”嘆一口氣,怎麼這樣,過了一天渾身依舊和散架似的,那老太醫一天來看三回,每回都不忘說我命大福大,兩米高的地方跌落下來,除了右手手肘被地上的石頭劃了道老長的口子,竟然沒見著傷筋斷骨,言下倒像有些遺憾。
可是任誰都心知肚明,禍從口出,不該說的最好隻字不提,所以說來說去只有命大福大。
大概三四點的樣子,天色又暗下去,我右手不敢吃力,左手拿著書,斜倚著軟墊每一刻鐘左右就滑下去一次,梅勒氏擦亮了燈擺在我床頭,輕聲勸道,“格格,坐小月的最忌勞累,您看了一下午的書歇會兒吧,若悶了老奴陪您說說話兒。”
她的眼睛是真摯的,我說好,把書遞給她顯示我聽話的決心,然後湊巧得很,外屋就“砰”的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嬤嬤去瞧瞧吧,玉林昨晚守了我一夜,真摔了什麼值錢的也別苛責她。”
“格格放心,老奴有分寸,”梅勒氏點頭出去,我仍把那捲書摸回來湊在燈下看,不知過了多久,竟一直無人入來,我多少有些詫異,放下書頭一抬,燭光映著一道倏長的人影近在咫尺,驀然轉首,驟見多鐸站在兩三步開外,手一鬆書撲通掉到床下。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好不好,不用這樣緊張,”他走到我床前,把書拾起來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燈火給他的側臉渡上一層蜜金的顏色,叫人目眩神迷。我微微喘息,忍不住去拉他的手,有些話一定要說,可真是麻煩,一見他的面就想到孩子的模樣,胸口像堵著什麼。
“怎麼了?”他反握我的手,溫暖而且用力。
“多謝,”我笑,閉了閉眼讓自己鎮定下來,“我這樣,沒法招待你。”
他的目光靜靜在我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我右手包紮過的地方,“太醫怎麼說?”
“皮外傷,沒什麼大不了,就是日後去疤麻煩些,”左手加了些力道,他既然支使開了下人,想必有不少話要問個明白,“坐,有話就問吧。”
他的手卻微微地鬆開了,“不,既然你沒事,我也不便多留。”
我沒事?是,外頭不知是怎樣傳的,又或許多爾袞已透露給他過,褪去朦朧的光影,他的神色其實是冷然的,我看得一清二楚,不假思索便道,“對不起,孩子的事。”
終究還是說出了口,痛得徹徹底底罷了,不指望他怎樣,至多添幾句責備,我不是受不起。
“何必道歉?”他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伸手從懷裡掏出一細頸圓肚的小瓶子放在床沿,“雖然這東西你用不著了,我想還是物歸原主來得妥當些,畢竟……宮裡這個可不多見。”
“什麼?”他的輕描淡寫讓我吃驚,而更叫我難以相信雙眼所見的是,這瓶子裡的東西。拔開瓶塞,麝香氣子撲面而來,馥郁至極,“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嘴角微微帶著笑,面色卻陰沉得可怖,“齊爾雅真,你一向聰明。”
“你從何得來?”
“結果不都是一樣,你何需知道哪兒來的?”
心裡的恐懼與憤火併起,一時轉過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