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兵戎重地,豈是容人來去自如的,我抬眼看她,沮喪地想,就我們倆?連營門都別想跨出去。
“怎麼就愁眉苦臉成這樣子?”她從我手裡取走了筆,在紙堆裡找了張素白的信箋,好笑地瞥了我一眼,“成了,我來想辦法。”
“真的?”我眨眨眼湊上去想看她寫什麼,卻被她往臉上捏了一把趕到一旁,“去去去!今兒晚上做夢別喊什麼‘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就是了。”
我大驚,然後窘道,“我……我晚上說夢話了麼?”
“當然。”她頭也不抬,飛龍走鳳,已將信帖寫完。
我急急追問,“說了什麼?”
她皺著眉低頭沉思,“讓我想想,像是‘你敢再討小的,我就宰了你’,啊,還有……”
“你,你耍我!”我瞪著她笑沒了邊的眼睛,忽然沉下氣來,作勢捏了個蘭花指嬌聲道,“姐姐您看,我像是悍妻妒婦麼?”眼光兒一瞟,崔邦吉正入來,生生受了我一記媚眼,差點沒口吐白沫,昏倒過去。
“活寶!”大玉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當場石化的崔邦吉道,“小崔子,哎……你,把這個送大汗那裡去。”
傍晚時,皇太極親自來了,看來那封信起的作用不容小覷。施施然行過禮,他便讓我們坐了,先問大玉兒身體情況,隨後粗略講了些他認為我們該知道的戰況,末了道,“你們也就準備準備,明兒我去巡視,一塊兒來吧。”
我張口結舌,這麼簡單?大玉兒卻很嫻靜地應了聲,只在皇太極身後微微地朝我笑。
纏著問了一晚上,她仍不鬆口那信裡內容,第二天早上起來,鏡子裡映著兩隻熊貓,四隻熊貓眼。
土法對付了黑眼圈,用過早飯,換好騎裝等人來催。
到了辰正時分,沒見著皇太極,卻進來了個侍衛打扮的男子,紮了個千兒道,“側福晉,十五福晉,大汗軍事繁忙抽不開身,特命奴才陪兩位主子出營。”
我與大玉兒對望一眼,都是一個意思,天助我也。
原本的肅穆莊重都放鬆下來,我閒適地靠著軟墊,聽大玉兒溫和地問那人,“你叫什麼名字?”
那侍衛白麵短髭,年紀不大,卻生就一雙深凹的黑眸,透著睿智的光彩,目不斜視答,“奴才索尼,正黃旗赫舍里氏。”
索……尼?我倒吸一口涼氣,不是松下東芝飛利浦,是日後康熙朝四輔政大臣之首的索尼,身處高層人士真是好,隨隨便便又見識一個人物。
大玉兒倒是若有所思,一會兒道,“原來是吏部的啟心郎大人。”
六部七月才初設,由各貝勒分管。薩哈廉掌禮部,濟爾哈朗掌刑部,而吏部,正是多爾袞所管,暗歎她反應真是迅猛。果然索尼恭敬應道,“奴才不敢當,各部都有滿蒙漢承政三人、參政八人,方才至啟心郎,奴才只求十四貝勒手下安心做事。”
“既是文武雙全,何須妄自菲薄?”大玉兒笑著起了身,“今兒就偏勞啟心郎大人了。”
大淩河城池修築在一片開闊之地,夾於大小兩條淩河之間,地勢平坦,水陸兩宜,與右屯併為錦州前哨,曾三建三毀,明遼西守備起於此處。
索尼沿路向我們解釋,“大淩河城中以祖大壽為總兵,副將八員,參將、遊擊等約二十員,馬兵步兵共計一萬五,另還有伕役、商人約萬人,雖只得我軍六萬人之半數,但祖大壽所部皆精銳,配備大炮,嬰城死守,防禦甚堅。”
“那城內糧草呢?可供這三萬人食幾日?”大玉兒問。
“側福晉問得妙,”索尼眼中閃過一絲欽佩,“前兵部尚書梁廷棟方罷去,便廷議大淩河城荒遠欲棄,孫承宗督師原建議先修右屯,輔之大小淩河,而遼東巡撫丘禾嘉偏要連廣寧、義州三城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