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怕不怕?”
“不怕,”安和乾脆道,“額娘說,巴圖魯和墨爾根什麼也不怕,晚上不怕黑,一個人睡覺不會哭!”
我只差沒把舌頭咬下來,博瀚已經哈哈大笑起來,他把安和放下,對侯在一旁的嬤嬤道,“咱們的小墨爾根就拜託給嬤嬤了。”
安和猶自憤憤,鼓著腮幫子對我道,“額娘,我沒說錯,博瀚哥他笑話我!”
我挑著眉回道,“好,好,下次罰他和你一起睡”,視而不見博瀚在一旁賣力使的眼色。
待安和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了轉角處,他才輕聲道,“二阿哥很懂事,福晉不必太過憂心。”
我只當他仍記仇方才的玩笑,便道,“還沒輪到你這小鬼來安慰我”,他搖搖頭,似不以為意,又道,“寧遠的戰事早日平息便好了。”
“克了寧遠,還有錦州;克了錦州,還有興城;克了興城,還有綏中……仗是打不完的,”我嘆了口氣。改朝換代的亂世中,能夠偏安一隅,已經稱得上幸運。
“福晉,”他一張一張理著案頭散亂的畫紙,“如果我說我想跟十四爺去戰場歷練,您會反對麼?”
我會反對嗎?我抬頭與他目光相觸,從未如此失神與混亂,脫口道,“這是你認真考慮後得出的結論還是一時衝動……”
“福晉,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他打斷我,隨即便幾乎是慌亂地奪路而走。
也許是最近安和分散了我太多的精力,我竟不知他何時有了這樣的想法。即使知道他的初衷,也一直以為遠離少年的伊爾扎布後,他會逐漸擺脫過去,原來畢竟他也來自草原的深處,繼承著成吉思汗的廣嫋血統。
“博瀚!”我叫住他,他僵立在原地,等我到他跟前,便轉頭避開我的注視,“既然不是小孩了,就該學著自己決定了呢。”
從側面也能夠看到他死死咬著下唇,我儘量讓語氣聽來輕鬆一些,“沒有親身處過刀槍與塵土不會真正瞭解生死的殘酷與真實,但是,戰場不是唯一能歷練人的地方。這是我的意見,我很高興你看重它。”
“福晉……”他臉上透露著難得一見的迷惘,依舊帶著幾分未褪盡的孩子氣,我伸手拍了拍他肩,“我只想讓你知道,就像安和一樣,我同樣不想失去你。”
他彷彿微微戰慄了一下,卻慢慢恢復了一貫的鎮定,“是,我知道了。”
73、秋蓬已盡
“有二阿哥在跟前,娘娘氣色可好得多了,老奴看了心裡都歡喜……娘娘像愛惜自己的眼珠子一般疼福晉的二阿哥呢……”從關雎宮探望安和離開的一路,海蘭珠身邊的嬤嬤都碎碎念著。
我不勝其煩地打斷她道,“安和少不經事,若有冒犯娘娘的地方,還要嬤嬤多多提點才是。”說罷用一小袋金葉將她打發,轉道去了永福宮。
大玉兒大約並沒想到我會前來,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我在蘇茉爾上茶的功夫,暗自打量四周,其實禁足也好,連流言蜚語也一塊兒消失了,這裡的安靜有如一片世外桃源。
“安和在姐姐那兒呆得慣麼?”她與我在炕上比肩而坐,略有些愧疚道,“本還想著能看顧一些,如今是真真幫不上忙了。”
我笑道,“玉姐姐你只管專心對付九阿哥就好,我那個小猴子就讓宸妃娘娘頭痛吧。”
大玉兒輕笑著搖了搖頭,便喚人將福臨抱來。上一回見他還是襁褓裡的小嬰兒,如今也會跌跌撞撞地滿地跑了,只是任憑他額娘如何哄勸,都不肯抬頭看我一眼。
“這孩子就是怕生,也難怪了……”大玉兒嘆了口氣,將兒子抱到膝上。
我明白她的處境,只道,“往後……會好起來吧。”
“皇上只怕不會輕易轉變心意,”她拍著兒子的背,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