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腦子裡倒灌,瞬時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是狼!
好大的獨眼狼!
我不知道自個兒到底是怎麼推開了多鐸,還藉著推開他時的反作用力,翻身在地上滾過了一個圈兒,然後才發自肺腑地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是因為,我看到了自己的袍子一端,好死不死正踩在那隻獨眼狼的腳下……
它就站在方才被我們肆意壓碾過的草堆上,唯一的眼睛綻出黑夜狩獵者的寒光,綠得盡乎詭譎。距離很近,我聽到它就在喉嚨間翻滾的低哮,清清楚楚地看到它另一隻閉著的眼睛四周血肉模糊,像一個充滿怨恨的黑洞。
我早已忘了要逃,只僵硬地半躺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它靠近,看著它低伏,然後身上一緊,先撲上來的卻是多鐸,緊接著便是碩大的黑影霎那間遮住了頭頂皎然的月亮!
忽然明白,剛才能避過它的一擊只是僥倖,僥倖我看到了這隻狼,僥倖我反應得不慢,僥倖我推人推得正是時候!而這一次,卻連僥倖的時間都不夠,所以他才會選擇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我再沒有力氣去推開他,何況他抱緊了我,分明是孤注一擲,早已想到了這樣做的後果。我只是睜大了眼睛絕望地看著,只是一秒鐘,也許更短,“哧”地一聲利器破空之響,一道白光由黑暗中射出,穿過狼頭,倏然消失……在我明白了發生什麼事之前,伴隨著痛徹入骨的哀嚎,極沉極重的獨眼狼已垂直落下,半隻身子正壓了上來,撞得我五臟六腑一陣生疼,眉毛眼睛全擠到了一塊兒。
“哎喲!”我痛呼,媽呀,這東西怕有百來斤吧,肉山似的,再加身上一個人,我又不是孫悟空!正想動一動,卻聞到一股血腥氣子,扭頭一看,驚叫著掐了多鐸一把,碩大的狼頭就靠著我的肩!!上面赫然插著一隻白色翎毛的羽箭,連柄沒入,唯有尾羽還露在外頭,狼血開了水龍頭一樣汩汩而出。
這是我第一次那麼近看到如此大的野獸,聞到那種又腥又粘的獸血味道,神智慢慢回覆,胃裡一陣翻騰,竟然乾嘔起來。
“雅兒?”多鐸從我身上撐起來,轉身撥開了背上搭著的大半個狼後腿,一把將我扶起,連聲道,“你怎麼了?傷著沒?是不是……”
我壓住胃連連搖頭,“沒事……”說了兩個字才發現聲音大顫,竟然怕得說不出下文來,趕忙指指那隻狼,卻不敢再看。
他明白我的意思,探了身過去,一會兒道,“別怕,都死透了。”
我提在胸口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靠到他肩上微微喘息,仍不住發顫。
“還好你我命大,若是真給它撲上來了,我怕是護不得你周全。”多鐸知我害怕,把我抱起,遠離了那死狼,才放我下來,又忽問,“狼肉吃過沒?”
“吃狼?你得了吧,它沒吃了我們倆個兒就萬幸了。”我終於是又笑得出來了,嗔了他一句,忽聽一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響起。
有人?我一驚,低頭看自己的小衣和襯裡白寥寥的綾褲,正想觀察一下外頭那件剛才踩在狼爪子下的東東去了哪裡,就聽到多鐸“咦”了一聲,趕忙轉過頭去。
只見樹林中竄出一人一馬,月光下,那馬上人著了一襲火紅的騎馬裝束,如果不是我剛才親眼看到大玉兒被人摻進洞房,絕對會認為這是新娘子落跑事件。
“小聿姐姐?”多鐸詫異道,我跟著他迎上去,遙遙就聽到爽朗的女聲笑道,“多鐸你膽子真不小,北岡四周久無人煙,你居然敢一個人帶我額附的心肝寶貝出來!”
額附就是姐夫的意思……我倒是忽然想起來了,這次吳克善來時,隨行的確有那蘭聿敏,只是我去的晚了沒來得及打個招呼,沒想到卻在這地兒遇上。
她已經跳下馬來,身手很是矯健,我注意到她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