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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我微吸一口氣,接道,“又剛什麼?”

她被我的目光逼得低下頭去,卻死死咬著唇不吭聲,我轉頭看向李太醫,“李大人,你來替敏格格答吧。”

李太醫似乎瑟縮了一下,拿袖子掖了掖額角的汗,見已避無可避,才從牙縫裡一個個抖出字來,“老臣無能……沒,沒能替福晉保住……孩子……”

不知是哪裡吹來的風,捲起帳簾,“嘩啦”一聲過後又放下去。我覺得冷,可是手心卻是潮熱的,眼眶也開始發燙,心口的刺痛,一點一點膨脹,擠得胸腔裡那窄小的空間扭曲變形。

諾敏將手鬆開了,從兩旁攬住我肩膀道,“姐姐,你別嚇唬我……你,你,說句話啊?你罰我,罰我好不好?如果不是我偷跑出來,碩壘也不會被人要挾,姐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說著說著竟“嗚嗚”哭出聲來,我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輕聲應道,“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她拿手背抹眼角,可那透明的液體卻傾巢而出,我把帕子塞到她手裡,道,“快擦擦,哭完了陪我去看看他。”

李太醫上前一步道,“福晉……”

我挑眉,堵住他的話道,“一會兒還要麻煩李大人帶路。”

短短几分鐘的路,我卻出了一身虛汗。大帳外,例行有侍衛守在門前,見了我們忙打起簾子。

低頭跨進門去,不由被帳裡濃重的藥味嗆得皺起眉來,我輕咳了一聲,小鄧子驀的轉過身來,不敢置通道,“福,福晉?”

“你們爺呢?”我問他,目光卻徑直落到他身後那架擋住了大半個內室的六扇雲母折屏上,心中微微一震,抬腳便往裡走,他似乎想伸手阻攔,終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地上鋪了一層極厚的絨毯,踩上去了無聲息,每走一步,彷彿都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從矮几旁到床前,大塊大塊的血汙,像乾涸的水窪,只留下暗褐色的枯泥。藉著在帳角燃著的火盆那一點昏沉的光亮,我漸漸摸索到塌前。

如果不是盡褪了血色的臉龐,看起來蒼白得近乎透明,他不過是睡著,與記憶中的尋常並無分別。我僵坐著,呼吸急促,想放聲大哭,擊碎這駭人的安靜,可最後只是握住他的手,用盡力氣將淚水逼回眼眶。他一定不會想看到我的這些吧,無助、焦慮、不安、驚懼……

俯身親吻他雙唇時,儘管那和手心一樣冰涼的溫度讓我無限惶恐,真實的觸碰卻讓我逐漸鎮定下來。那種種的設想與預期,並不包括這樣的結果。我不知道他過世的確切年代,對於他後半生的瞭解也只僅限“平定江南”而已,我只是害怕,害怕這沉默會一直持續下去,或者趨於消弭罷了。

倘若現在有誰能斷言他的平安,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

傾盡所有,大概也沒什麼緊要……

凝視著他微蹙的眉,我緩緩撥出一口氣,就在我伸手掀開被子一角時,身後有人輕呼了聲“福晉”,我怔了怔,被子復從手中滑落,“張大人?”我放開多鐸的手起身,倉促間只覺得眼前一暗,向前撲去,張仲其已搶上來扶住我手臂,道,“福晉,您還好吧?”

我藉著他的力量站穩,定了定神道,“沒事,坐得久了而已。”

他看了我一眼,道,“這屋裡燻得厲害,咱們先出去再說。”

李太醫和諾敏仍舊等在外頭,張仲其毫不掩飾,直接道,“敏格格,老臣與李大人有事要和福晉商量。”

諾敏會意,朝我點點頭道,“姐姐,我去瞧瞧你的藥熬好了沒?”便與小鄧子一同離開了。

我一言不發,等著張仲其開口,我相信他的直白,一向和相信他的醫術並無二致。

他在屋裡來回踱了兩趟,說,“小爺是真的命大,那箭勢頭急勁,貫胸而過,卻只擦傷肺葉,斷了兩根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