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國師李夢陽起先留下的足足三千位金甲力士全部粉碎;那面能讓人白骨生肉,斷肢重生的春風大旗又被一位大玄天境強者強行捨命換掉。
生老宗僅存的數十名弟子,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
生老宗,至此滅門,香火斷絕。
大平將軍力戰而死,大平宰相城頭擂鼓,大平皇帝御駕親征,大平兵卒旱不畏死……
就因如此這般,大玄百萬精銳被大平三十萬兵卒拼得不足半數。
大平以近乎三十萬兵力硬生生換掉大玄約五十萬精銳,如今再也迴天無力,早已是強弩之末。
大平不足五千餘人,被圍困在大玄軍中,左右突出不得,只能死死護住大平皇帝龍武帝。
大玄由大皇子張子民暫且統帥三軍,將大平僅存的殘軍,團團圍住。
此時已正值深秋,秋日的清晨,空氣中夾雜著幾分的薄涼與濃郁的血腥,生起微薄的白霧,透露著幾分蕭瑟。
平玄戰爭某處,歪歪斜斜的立著半杆殘破的軍旗。軍旗早已被鮮血染透,看不清是大平的還是大玄的旗。
旗面上,一片血汙之上,斑斑駁駁的爬著秋天的白霜與朝露。
旗杆尖尖處,滴滴答答,不斷滴落著秋露。
此處情景,戰場之上隨處可見。
大皇子張子民,一把勒住馬頭,抖撒掉軍甲上的露水,看向仙京城城頭處,不由輕嘆一聲:“好一個……文人風骨!”
仙京城城頭之上,沉悶的擂鼓聲仍在響起,卻一次比一次小。
不知是那深秋清晨的淒寒霜露浸透了鼓皮,使得鼓聲低而沉悶,揚不起聲來。
還是那已經擂鼓一天一夜的老人身心俱疲,沒了氣力也沒了心力,繼續擂鼓助威。
半卷紅旗滴白露,霜重鼓寒聲不起。
一身喪服的佝僂老人,又一次用盡全身力氣,重重擂下鼓錘,濺起大片露水。
老人身後,大平禮部尚書微微向前一步,輕聲說道:“大平……迴天無力,沒救了……”
秋日清晨的霜露,冷的刺骨。這句話,更加刺骨,讓老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老人只當沒有聽見,又一次倔強的抬起雙手,揮舞鼓錘,不斷擂鼓。
直至……他的雙臂完全失去知覺,再也抬不起來,卻還仍緊緊握著鼓錘。
他雙臂……完全斷了碎了。
他不是修行之人,沒有什麼堅韌體魄,成千上萬次重重擂鼓,早已讓他的雙臂不堪重負,將斷未斷。
能撐到現在,靠的是一身風骨氣節,是一腔熱血熱忱,是一顆忠義之心,是……
白墨最後回望一眼這座仙京城,好似也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逢先帝知遇之恩,從鄉野教書先生,到大平一國宰相,初心從未改變,忠君愛國,安民濟世。
白墨驟然回過頭來,已是老淚縱橫,一口鮮血噴在鼓面上。
然後,便一頭重重撞在鼓面上,以頭顱當作鼓錘,最後一次為大平將士重重擂鼓。
老淚縱橫,頭破血流,淚水混著血水一起順著皺紋流下。
白墨以嘶啞的聲音,最後高呼:“悲乎!哀哉!我八百年大平,於今日……亡國矣!”
旋即,毅然躍下仙京城頭,選擇了以死殉國。
選擇以死殉國,他或許只是不想看見仙京城破城之際。
但不管怎樣!白墨!這位大平最後的宰相,保留了大平文臣最後的氣節!
身陷囹圄的龍武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小到大最為尊重的長者,毅然躍下城頭,以死殉國,卻也只能看著,無能為力。
他想說些什麼話,張了張嘴,卻只吐出幾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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