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睡在榻上那人翻了個身,動作雖是怠慢,卻是極優美,彷彿不是想調整睡姿,而是單純的要誘惑這群觀賞者。
果真,有個女孩子忍不住輕撥出聲,激動異常:“他醒了,他醒了……”
至於嗎,真令人費解。
就在這疑慮尚未撤去的一瞬,那人終於以優美的慢動作翻過身來,如一隻仙鶴休憩完畢展翅欲飛,散亂的碎髮亦隨著動作於額前翩然滑落,彷彿雲散月出……
“啊,是他?!”
驚呼之際人退了半步,後腦勺正好撞倒聞聲湊上來的碧彤腦門上,主僕二人齊聲呼痛。
碧彤捂著腦門仍不忘照顧姑娘,程雪嫣卻像掉了魂似的指著窗子……
“姑娘這是怎麼了?”
碧彤心生疑惑,待探過頭去看時,面色卻毫無驚異。
只是這一插曲卻令尚停留在此的女孩子們看到了程雪嫣,於是,又是一陣群情激奮。
嬤嬤一邊好容易將她們鎮壓了領回去,一邊皮笑肉不笑的請她到駐芳汀小坐。
一切突如其來得讓人措手不及,待周圍重歸平靜後她忍不住又往裡看了一眼……
他不見了……
心似是一空,再急切尋時,一個梳雙髻,穿乳白上衣配墨綠褂子,系同色長裙的丫鬟端著烏漆小茶盤走了過來。
雖是丫鬟打扮,也無十分顏色,卻是容顏端莊,舉止得體,還透著一點點的矜持。
連個丫鬟竟也有如此風采,難怪關雎館要名聞帝京了。
小丫鬟微微一笑,屈膝行禮。
碧彤便扶著程雪嫣先進了門,丫鬟緊隨其後,待碧彤服侍程雪嫣在東側的紫檀案旁坐了方奉上茶來。
程雪嫣的眼睛不動聲色的在屋裡溜了一圈,連角落都看到了,也未見況紫辰的身影。
“蕊珠姐姐近來可好?”
見碧彤笑盈盈的稱這個與其差不多大的丫鬟做“姐姐”,可見蕊珠地位非同小可。
“有什麼好不好的?無非是端茶送水,迎來送往,比不得妹妹在內院裡自在。”
蕊珠此番也算客套,可這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壓人一頭,雖似謙遜,實則炫耀。
碧彤也就不再搭言,卻仍是笑著。
“雪嫣先生若是沒什麼事,蕊珠便告退了。”
她未稱呼自己為“大姑娘”而是“先生”,想來是關雎館並非內院,需要公務上的正規稱謂。而自稱則是名字而非“奴婢”,雖然程雪嫣反對那種自我作踐的稱呼,可是她這般坦然卻又讓人不舒服。看來一個丫鬟見多了世面,便也覺得身份斐然,竟然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了。於是縱然她乾淨利落也是不喜,便也不看她,擺擺手讓她退了。
蕊珠略屈了屈膝便端著托盤走了,背挺得極直,很有昂揚之氣。
“這蕊珠,多時不見,竟愈發的傲氣了。”碧彤先前被奚落,自然心裡有氣:“不過是把她放在這伺候先生們的,哪就有了身份?她縱然體面,還能體面過姑娘去?”
碧彤說說嘴出了氣,卻發現姑娘並沒有聽自己這番話。姑娘正在屋子裡四處觀望,似是在找什麼。
也難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奇是應該的,可是……桌子底下也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嗎?
程雪嫣從桌子底下抬起身子,又瞄了眼貴妃榻的下面,連椅子下那一尺見方的空間也沒放過。
真是怪事,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難道是白天見了鬼?可是剛剛那群女孩子還圍著房子嘰嘰喳喳……
“姑娘丟了什麼東西嗎?”
碧彤見她撅嘴蹙眉的立在屋子中間,不由也跟著找了找。
“碧彤,來時你可知那群女孩子為什麼圍在這?”
“原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