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絲依依,一池碧波,水光瀲灩,輕漾的微波之上,九曲長橋有若玉帶蜿蜒,儼然是一派江南美景。
此時的撒利耶正斜倚在池邊亭中的烏木榻上,身著式樣簡單的黑色寬袍,微曲的黑髮隨意地披散著。不過即便是如此慵懶閒散地半躺在那裡,全身上下依然釋放出極為狂烈的王者氣勢,昨夜的酗酒糜亂似乎並未對他產生絲毫的影響。
他閉著眼,不時低頭啜飲一口身旁的一雙纖手遞上來的美酒。
榻旁跪坐著一個纖柔的少年,月白色漢服寬袖飄逸,如絲長髮垂肩,微瀾水面折射出的起伏波光正映照在他低垂的臉上,這張臉極為精緻美麗,還未脫去少年的青澀與稚嫩,在午後強光的照耀下,那彷彿吹彈可破的臉頰白裡透紅,連上面淡淡的茸毛都似乎清晰可見。
少年將斟滿了酒的金盃托起,輕輕地送到撒利耶的唇邊。他的手指極為纖細,柔若無骨,握在鑲滿了寶石的金盃上,就如同是一整塊無瑕美玉精心雕琢而成的。
撒利耶忽然睜開眼,伸手託著少年的下頷將他的頭輕輕抬了起來,這張絕美的臉容掩映在水與波的一片浮光掠影之中,帶著幾分清冷與孤傲,纖長的秀眉,明眸低垂著,兩排濃長微翹的眼睫蝶翼般輕輕顫動著,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撒利耶久久地凝視著,那刀鋒般的濃眉之下,深如瀚海的眼中忽然變得更深。
他知道,這張臉其實並不象的。
普天之下,又有誰能有那樣的絕美容顏與絕世風姿?只不過這臉的輪廓,還有偶爾驚鴻一瞥地某個神情,與他深印在心底的那張臉,有著些許的相似。
然而就只是這樣的些微相似,已讓他在偶然看到之後,就再也無法放開,不惜用重金買下並且帶回了王庭。
少年垂著眼,輕仰著頭,任由撒利耶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臉,常年持鞭握刀的手有些粗糙,但手勢卻是出奇地輕柔纏綿,一遍一遍描摹著臉部的輪廓、眉眼唇鼻的曲線。
少年雖然看不到,但卻有種奇怪的感覺,撒利耶熾烈的目光雖然凝注在自己的臉上,但他看著的卻似乎是另外一個人。
賀延走來時,眼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旖旎情景,他宛若未睹地上前行禮,“王。”
“你八天前離開了王庭?”撒利耶放開少年,轉過眼來時,眼中已恢復了平常的深沉冷冽。
“是。”
“藍曦胡鬧,你怎麼也跟著胡鬧?”撒利耶的語聲不悅地一沉。
“請王責罰。”賀延單膝跪下。
“罷了,想必是藍曦那丫頭死纏爛打地求你去的。”撒利耶一擺手,讓賀延起身。既然圖魯最終還是難逃一死,他薄責賀延兩句之後,也就不想再追究了。
“我聽說,你昨天還帶了個人回來?”撒利耶隨意地問道。
“是,是狄霖。”賀延靜靜地道。
撒利耶目光一凜,如刀鋒般凝注在賀延的臉上。
“狄霖?”撒利耶慢慢地道,但這並非單純的重複,因為這語聲中混雜著極其強烈而且複雜的情緒,“立即將他處死!”
他的語聲冷酷無情,每當他這樣說話時,就必然會有血流出。
“王,請恕我不能這樣做。”賀延又跪了下來,話剛說出口,他就能感覺到撒利耶的怒氣猶如風暴在漸起。
“你不能?!”撒利耶冷笑著反問,目光中已是森寒一片。
“因為我要利用他引一個人前來。”賀延說得極慢而且極艱難。他沒有說出這個人是誰,但他很清楚撒利耶已經知道了,因為就在這一刻,周圍的溫度象是突然降至了冰點。
“只要王同意,我現在就可以將狄霖尚未身死,並且囚禁在王庭的訊息傳至皇都。”也不知是不願面對撒利耶那雙猶如冰破後已壓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