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就像上次生病一樣;熬過冬天就算跨過了鬼門關;不會再有事兒了。
十幾天前,許先生忽然說想到孫孫家住幾天;秦節本來不願意讓老人回去的;可許先生說那好歹是自己的家,總要去看看住住啊!秦節也覺得這是人之常情,便沒有阻攔,正好蓉娘本來也就想搬回去了,趁機收拾了行李先回去,把家裡收拾的乾淨利索,這才又轉過頭來接祖父回去。
秦節到底不太放心,便讓丫鬟跟了過去,說一定要好好照顧。過了幾日小丫鬟回來拿東西,說老人家回了自己的家,心情好得很,吃飯都多添了幾筷子呢!所以想要多呆幾天。秦節聽到這話心裡如何能不理解呢?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雖然自家對老先生很好,但哪裡住在自家痛快?當下也不催了,只是讓秦昭秦明隔兩日就過去看看。
秦昭前天才去看過許先生,見老先生正裹得厚厚的坐在小院裡曬太陽,精神不是很好,但心情蠻不錯,還跟秦昭說讓她傳個話,告訴馮先生,下回過來串門的時候記得把她那副好棋盤帶上,下棋還是用那副棋盤子比較有感覺。老先生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盪,可人卻已經走了。
秦昭強忍了眼淚,胡亂洗了把臉,把臉上的淡妝洗掉,然後換了身素服,匆匆趕到秦節那裡,果然看到秦明也穿了身素服,兩眼通紅地站在門邊等他:“姐姐,我已經讓人告假了,今日不去學校了!”
秦明如今已經八歲了,早不像前幾年那個活潑跳脫的性子了,平日裡穩重知禮,進退有度,活脫脫一個小號的秦節。因官學裡也算忙碌,姐弟倆並不像小時候那樣天天都膩在一起,可畢竟是親生的姐弟,感情絕對是相當好的。這會兒秦昭見到秦明眼圈兒紅紅,她自己也險些又哭出來,拉了秦明進門,向秦節行禮,秦節擺手道:“今日三月三,有額外的朝會,我請不得假,你們姐弟倆便先代我拜一拜你們先生吧!我等下了朝就過去。你多帶幾個人過去幫忙!”
秦昭強忍了眼淚,點頭稱是。秦節又遞過來一封銀子跟秦昭:“拿與你三哥辦喪事用!”秦昭接過來拿好,只聽秦節嘆息道:“老人家這是成心不給咱們添麻煩啊!”
秦昭一聽這話,哪裡還忍得住眼淚,哽咽道:“是啊,他老人家一定是不想給咱們添麻煩,才非要回去的,我竟連他老人家最後一面都沒看上!”
秦節搖搖頭:“莫為這些事情煩惱,於老人家而言,只怕能在自家屋中老去,要比在咱們這裡安心呢。”
這道理秦昭何嘗不知?誰不希望人生的最後時刻是在親人身邊,在自己的家裡呢?只是心底的難過並不會因此減輕多少。她跟父親告辭,然後拉起秦明的手,姐弟兩個慢慢朝外頭走去。
秦昭心裡難過,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小時候經歷過一場場接踵而來的喪事,但這種事情,並不是經歷的多了就不傷心了,許先生前前後後教了秦昭整整八年,這八年裡,老先生把他懂得東西傾囊相授,從來沒有因為秦昭是女孩子有一絲的懈怠,不僅僅教她讀書,更是身體力行地讓秦昭看到一個傳統文人的正直與端方。這麼多年的相處,讓秦昭幾乎把許先生當做了自己的親祖父一般看待,她是真的很傷心。
秦昭才出了月亮門,迎面便看到馮先生抱著琴走了出來,她穿了一身道袍,木屐高冠,越發顯得仙風道骨,見秦昭出來,輕輕點頭:“我跟你一起過去,送老友一程!”
馮文眼圈微紅,臉上卻並沒有帶出什麼哀慼來,她一向灑脫,這些年經歷過家破人亡的種種,早就對生死之事看開,明白老友是年壽盡了,安詳地亡故,雖然心裡不好受,卻能夠相對平靜地面對。
秦昭讓琥珀回去又拿了些散碎的銀子和幾貫錢,許家現在一定很忙亂,她帶些零錢,幫忙置辦些零碎東西什麼的也方便。三個人上了車,不多時便來到了許繼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