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
穆槿寧朝著他走來,從容彎下腰,眼神一斂,為他空了的茶碗繼續斟了一杯,她從第一天回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他身上的端倪,他並非只是因為疲勞過度而消瘦憔悴,聽王鐳說,在他剛滿二十歲的時候,由於在軍營中長途跋涉出生入死而患上的疾病,到後來就不曾斷根,每年都會發作。而去年開始,似乎他的頭痛病,發作的更加頻繁了。
“你這幾個月一直再患頭痛病吧。”
秦昊堯卻臉色一沉,言語之內滿是不快:“這回多嘴的人是誰?王鐳?還是王謝?”
“我也有自己的眼睛,多多少少還是看得出來。”穆槿寧記得她剛回來那一夜,他甚至還喝了整整一壺酒,這病原本就該忌酒,當下她就覺得不對勁,更沒想過,他喝酒之後該多不好過。雖然今日清晨,她的確仔仔細細問了王鐳一回,王鐳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她還是清楚其中的厲害。她明白秦昊堯是個能忍的男人,生活上卻沒有那麼挑剔在意,或許因此才縱容頭痛病總是不見好。她話鋒一轉,面色愈發凝重:“御醫說過藥石若是配合針灸,見效會快些,為何不試試看?”
秦昊堯的語氣,卻有些不屑一顧,他無聲冷笑,不以為意。“只是小毛病而已,這世上哪個人還沒有一些不足?御醫總喜歡危言聳聽,好顯得他們醫術高超,沒有白拿朝廷的俸祿。”
“連御醫的話都聽不進去嗎?那我說的話,你或許也不會放在心上了。”穆槿寧看他依舊一如既往的固執,不禁輕輕嘆了口氣,她眉眼之內隱約可見微微的愁緒。
“只是覺得麻煩。”秦昊堯看著她的擔憂,心頭卻一熱,他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肩膀,並不要她多想。
“若是信得過我,這幾日就讓御醫來針灸吧,你若不保重自己的身體,如何能夠當大聖王朝的君王?”
穆槿寧的眼神懇切,與他眼神相交匯的那一刻,他卻笑著點頭,連自己都覺得堅持那麼久的事被一個女人輕易說服有些可笑,但他並不厭惡被她關懷的時候。哪怕是一樣的話,到了她的嘴邊,卻更加順耳。
“並不會耽擱太多的功夫,治病原本就不能一蹴而就,需循序漸進,若是你覺得針灸的過程太乏味漫長,我就陪在你的身邊。拿幾本摺子,讀給你聽,時間就會過的快些,你意下如何?”穆槿寧看他靜默不語,清楚他開始動搖,她的眼神清澈動人,眉峰之間的愁緒也隨之徹底散開。
“你為我如此著想體貼,我如何能不接納你的好意?就照你說的去辦。”秦昊堯的唇邊溢位這一句,笑顏對她,神色鬆懈,唯獨她明白他很難耽誤處理國事的時間不肯大意才遲遲不願接受御醫的建議,或許如穆槿寧所言,病是拖不得的,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更應該全部治好。
他們將來要走的路還很長,他不容許任何人自暴自棄,哪怕是自己。
緊緊握住她的柔荑,他的黑眸直直望入她的眼底,她的堅定,宛若一江春水,早已融化了他心中的涼意。
不管今年冬天到底有多冷,他都覺得滿足。
“我會看著你的,在治病期間,滴酒不沾。”穆槿寧說出這一句話,秦昊堯卻不禁低笑出聲,笑聲越來越響亮,若是換做平日,任何人多講幾句他都會厭煩,覺得羅嗦,但穆槿寧宛若老夫子一般如此循循教誨,他卻更覺有趣。
穆槿寧說的認真,從未看過秦昊堯如此開懷的模樣,她有些怔然,卻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任何可笑之處。“你笑什麼?”
“當然是覺得高興。”
秦昊堯以雙臂圈住她的嬌軀,俊臉上更多了動情神色,他嗓音一沉,臉上的笑容並非偽善,而是發自內心。
“你嫌我話太多了?”穆槿寧任由他抱著,也不躲閃,也不顯露太多的欣喜歡愉,壓低嗓音,輕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