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扯向不同銅鏡。

瀕死之際，他做了一件陳友諒沒料到的事——將龍角刺入心口龍鱗。黑血噴湧的瞬間，所有銅鏡同時浮現裂痕。鏡中朱元璋的身影開始扭曲，那些在宮殿下壓著的生辰帖紛紛自燃。

血月表面剝落巨大鱗片。每片龍鱗落地都化作灘膿血，血中站起個蛻皮計程車兵。這些無皮者手腳並用爬向龍骨，用牙撕咬珊瑚觸鬚。李文忠在劇痛中大笑，他看見自己的血變成了火油，順著絞絲燒嚮應天地下的青銅棺。

陳友諒的頭顱發出慘叫。當火焰蔓延到龍骨時，整具骸骨開始抽搐，三百輕騎的屍體從折口噴出，在空中化作灰燼。最詭異的是這些骨灰的流向——全部飄向鄱陽湖西岸的朱元璋大營。

\"你燒的是自己的陽壽...\"朱元璋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李文忠低頭看時，發現心臟位置變成了銅錢大小的血洞，洞中可見跳動的龍脈岩層。他忽然明白叔父送行時那個擁抱的含義——當時朱元璋指甲裡藏著的龍鱗，早已種進他心口。

血海退去時，荒村重現人間。只是槐樹變成了珊瑚樹，每根枝杈都掛著骨鈴鐺。李文忠踉蹌走到井邊，水中倒影令他悚然——自己的瞳孔變成了豎瞳，眼角爬滿龍鱗。

霧中傳來馬蹄聲。倖存的七個士卒從珊瑚叢走出，他們臉上都帶著詭異的寧靜。當李文忠與最前面的王二對視時，這個憨厚的馬伕突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他的牙床上長著細密的龍齒。

\"將軍，該蛻皮了。\"王二的聲音像是無數人重疊著說話。他撕開胸前皮肉，露出下面血珊瑚組成的胸腔。其餘士兵如法炮製，血肉撕裂聲中，荒村上空匯聚起腥紅的雲團。

李文忠摸到後頸凸起的逆鱗。當他咬牙撕下這片鱗時，劇痛讓天地倒轉。再睜眼時，手中攥著的不再是鱗片，而是塊溫潤的玉佩——正面刻著\"受命於天\"，背面卻是\"永鎮龍脈\"。

珊瑚樹突然開花。每朵花蕊都是面銅鏡，鏡中朱元璋正在龍椅上褪皮。當那層明黃人皮完全剝離時，露出的軀體讓李文忠乾嘔不止——那是無數龍鱗拼湊的怪物，每片鱗下都嵌著顆銅錢蠱蟲。

\"來應天吧...\"褪皮的朱元璋伸出手臂，鱗片開合間發出金玉之聲，\"該換你當龍樁了。\"這句話讓李文忠後頸的星圖開始灼燒，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龍化——五指變成利爪，髮梢垂落絞絲。

荒村地底傳來龍吟。李文忠砸碎所有銅鏡，用碎片在槐樹下襬出奎宿圖案。當最後一枚鏡片歸位時，血月突然熄滅，珊瑚樹急速枯萎。在黑暗降臨前的剎那，他看見朱元璋的龍爪穿透虛空，捏碎了陳友諒的頭顱。

黎明時分，李文忠帶著龍鱗回到大營。值守計程車卒們沒有察覺異常，只有親兵發現將軍的佩刀生了層銅鏽——那鏽跡形似絞刑架，正緩慢地爬向刀柄處的\"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