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章 根噬

祠堂的銅爐騰起第三柱香時,林開元發現自己的影子在扭曲。青煙繚繞間,他看見地面上的陰影脖頸處多出個繩結,隨著香火明暗緩緩收緊。

\"這香...\"他捻起供桌上的骨香,觸感溫潤得不似死物。陳伯正在給長明燈添油,燈油從陶罐傾瀉時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是用三年前那七個護院的腿骨磨的粉,混著槐樹膠塑成。\"

戴孝婦人蜷縮在供桌下,懷裡緊抱著腐爛的繡鞋。她的指甲已經發黑,指縫裡嵌滿槐樹皮的碎屑:\"小兄弟,我聽見我男人在樑上哭...\"

話音未落,房梁突然落下簌簌灰塵。林開元抬頭看見橫樑上凸起張人臉,五官隨著灰塵剝落逐漸清晰——正是失蹤的獨眼匠人。他的嘴被槐樹根鬚縫住,眼皮被細線吊起,暴突的眼球上爬滿蜈蚣。

\"別看!\"陳伯的柺杖猛擊青磚。供桌下的婦人突然發出尖嘯,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龜裂。林開元伸手去扶時,她枯枝般的手腕應聲折斷,斷口處湧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槐樹汁。

簷角銅鈴突然齊聲瘋搖。林開元衝出門時,被眼前的景象釘在原地——整座宅院的青磚縫隙裡鑽出無數槐樹根鬚,像巨蟒般在月光下蠕動。西廂房的琉璃窗映出數十個梳頭的身影,每個都頂著槐樹皮拼湊的臉。

\"去後園!\"陳伯的聲音從槐樹林深處傳來。林開元踩過滿地翻滾的蜈蚣,靴底傳來甲殼碎裂的觸感。雷擊槐下埋著的繡鞋不知何時排成圓圈,鞋尖齊齊指向樹洞。

樹洞裡塞滿纏著紅線的銅錢,此刻正發出蜂群般的嗡鳴。林開元伸手撥開錢串,指尖觸到塊冰涼的硬物——半面銅鏡背面鑄著\"李槐娘\"三字,鏡面殘留著乾涸的血指印。

\"當年他們用這面鏡子照過槐孃的心口。\"陳伯的柺杖突然穿透林開元耳畔的空氣,擊碎一條偷襲的樹根,\"七個護院以為鎮住魂魄就能封住秘密。\"

林開元握緊銅鏡,突然瞥見鏡中映出的陳伯沒有影子。老僕的布鞋懸浮在離地三寸處,藏青布衫下襬滴落的黑水正被槐樹根貪婪吸食。

寅時的梆子聲撕裂死寂。東院井臺突然傳來重物墜水聲,林開元趕到時,井繩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自動收卷。拉上來的木桶裡沉著具浮屍,腫脹的面孔卻是兩個時辰前剛死去的戴孝婦人。

\"她本該是第八個。\"陳伯用鐵鉗撬開屍首緊攥的右手,掌心躺著塊嶄新的木牌。林開元看清牌面刻著的\"陳有德壬午年七月初七\"時,後頸突然刺痛——槐樹葉狀的胎記正在皮下鼓脹。

老僕突然撕開衣襟,乾癟的胸膛上爬滿樹根狀紋路:\"三年前我就該死在槐樹洞裡。\"他枯瘦的手指戳向自己心口,\"但他們把我的生辰刻在木牌上,讓我成了不人不鬼的守契人。\"

槐樹林深處傳來金釵墜地的脆響。林開元轉頭看見琉璃鏡匣不知何時立在井沿,鏡中女子正將髮間金釵緩緩刺入咽喉。每刺入一分,現實中的槐樹根便粗壯一圈。

\"快砸了鏡子!\"陳伯的嘶吼混在樹根破土聲中。林開元掄起井臺邊的石鎖砸向鏡面,飛濺的琉璃碎片卻化作無數蜈蚣。鏡中女子扭曲的臉突然貼到現實,槐樹皮拼湊的嘴唇擦過他耳垂:

\"你也是壬午年七月初七生的...\"

陳伯的柺杖在此時穿透女子虛影。林開元看見老人身體正在急速木化,藏青布衫被撐裂處露出槐樹木紋:\"去祠堂掀了供桌!地磚下藏著...\"

話未說完,老僕的脖頸突然被樹根纏緊。林開元瘋狂奔向祠堂,身後大地裂開無數縫隙。供桌下的青磚輕易被撬開,露出個褪色的織錦香囊,金線繡的並蒂蓮已被血漬染成黑紅。

香囊裡滑出張泛黃的八字帖。當林開元展開寫著自己生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