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蒼眨了眨眼睛,只記得自己被水槍滋了一下,加上吸入不少毒煙,剛送上車就暈了過去。她抬手看了看,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汽油也被擦得很乾淨,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賀夫人轉回身來,坐在她旁邊,一臉慈祥地看著她。
穹蒼眼珠轉了一圈,問道:「範淮呢?」
賀決雲臉色黑了點,不情願地說:「在隔壁病房。」
「哦……」穹蒼清了清嗓子,又問,「李瞻元呢?」
賀決雲聞言冷笑了下:「還活著。重度燒傷在手術室呢。你放心,我把最好的醫療團隊都派過去了,一定儘可能地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穹蒼點頭:「好。」
賀決雲等了等,發現穹蒼沒了動靜,不信邪地問道:「然後呢?」
「然後?」穹蒼迷惑道,「然後挺好的?」
賀決雲:「……」感情自己連個第三都撈不到。
賀夫人見他那彆扭勁兒,懷疑自己兒子是不是就沒生「任督二脈」這東西,否則耳濡目染也該被自己給打通了。她彎下腰,主動對穹蒼說:「然後我們家決雲也挺好的。」
賀決雲頓時有種赤裸的尷尬,大聲叫了句:「媽!」
賀夫人捂住耳朵:「幹嘛?當我聾啊?」
「我知道。」穹蒼像細沙一樣的聲音在邊上響起,「聽起來挺中氣十足的。」
賀決雲不說話了,恨不得自己沒長這張嘴。
賀夫人無情地笑出了聲。
穹蒼醒了,除了有點頭疼就沒什麼大礙。她喝了碗粥,表示想出去走走。
這家醫院穹蒼也算是二回熟了,她踩著拖鞋,在狹長的走道里緩步行走,並在光線通明的盡頭,看見了站在陽臺上範淮。
範淮摘掉了帽子,指縫裡夾著一根煙。眉宇間說不清是悽然還是恍惚,連煙快燒到盡頭了也沒有察覺。
穹蒼推開玻璃門,與他並排站在一起,遠望著天際處的夕陽餘暉,怔怔出神。
火紅的光色將天地連成一片,跟今天早上的那場大火竟有相似的熱烈。只是一個代表了溫度,一個代表了黑暗來臨前最後的燦爛。
範淮已經快要忘記這樣正大光明站在人前的感覺了,忘記自己上一次正面迎著他人目光是什麼時候。
他微微張開嘴,吐出一口薄煙,眼中的迷惘被朦朧的白霧所遮掩,最後全部掩蓋在閉起的眼皮下。
穹蒼問:「什麼時候學會抽菸的?」
範淮抖了抖手指,將煙掐滅,笑了下說:「無聊的時候。」
穹蒼指向正坐在藍色連排椅上,時不時朝這邊張望的那個女生,戲謔道:「那個女生,是你女朋友?」
「以前打工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
範淮跟著看過去,後者以為被發現,心虛地低下頭。
範淮很快收回視線,語氣平靜地說:「對我很好,有點笨。」
穹蒼不知道他後面接的那兩個短句,是單獨的陳述,還是因果關係。
範淮偏過頭,狀似輕易地問道:「那時候你跟李瞻元打在一起,就那麼跳下去,不怕我接不到你嗎?」
「還行。」穹蒼不在意地輕笑,說道,「我說過,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樣。」
範淮跟著她笑了一下,而後一手插進兜裡,摸出煙盒:「你出去吧,我再抽根煙。」
穹蒼拍了下他的後背:「該戒菸了。」
範淮舉著手示意了下:「最後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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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公告是在一個早上發布的。
在眾人都剛從困頓中甦醒,倉促行走在上班的路上時,正式的通告被發布到網上。
案件的具體內容沒有直接公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