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敏惠正雄、夏子、馬爾科和那個中年管家,還有幾個剛才看見的他並不敢確定是醫生、律師還是公司裡高階職員的人,因為他們的身高長相和打扮都差不多,對敏惠正雄的神情都一樣恭敬諛媚。
白朗寧把每個人都翻來覆去地想了想,他實在想不出哪個人有這種可能。他知道他這時的頭,甚至比遇見了一個多嘴的女人時還大,他簡直有點措手無策的茫然了。
幸好這時他還可以做一件事,這件事當然就是苦笑。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苦笑之外還能做些什麼。一個聰明的人在遇到想不通的時候,最聰明的做法當然就是不去想了。白朗寧算是一個聰明的人。
他雖然頭痛如裂、思亂如麻,但他畢竟還是白朗寧,一個優秀的槍手,槍神白朗寧。
他憑著一個優秀槍手的直覺,迅速做出了一個快刀斬亂麻的決定。他做出這個決定時也許並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而是完全憑著一種動物般的本能反應,就像在獵人佈下的迷陣面前,一隻最好的猛獸常常能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機智,躲開面前的陷阱。
而以後的事實證明,他的決定如果不能說是最好的,卻也絕對不能算是最壞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做出了這個果斷的判斷,這至少比在一大堆疑難問題面前苦苦思索要有效得多,管用得多。
——一個人有時憑著直覺做了再說,常常比想通了再做有用得多。因為你也許永遠都可能想不通。這就像用一千種方法來論證新娘子是否醜陋,還不如冒然地揭去她的蓋頭來直接得多。
白朗寧凝望著花園中在陽光下如舞女般豔麗的花朵,做出了決定。
第一節
敏惠正雄對於白朗寧的決定彷彿並不感到吃驚,他微眯著雙眼淡淡地看著白朗寧,彷彿就像看著一個走投無路的良家婦女,最終還是要投入一個惡棍的懷抱。
面對敏惠正雄那種顯然掩飾著卻又在不自覺中流露出來的,日本人的愚蠢得讓人尊敬的自信,白朗寧恨不得狠狠的一耳光——打在自己臉上。
不得不接受別人屈辱的幫助是屈辱的——雖然這傲慢也許是白朗寧的自尊所敏感;而不得不違心的屈服給別人使喚也是屈辱的——雖然這屈辱也許只是白朗寧誇張地給自己加上的。但是為了一種更大的理由做出這種屈辱的犧牲,這種屈辱就變成了一種莊重而高尚的屈辱,反而給白朗寧以刺痛的冷靜和鎮定。他的臉上毫無表情,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輕鬆的微笑。
“為了感謝和報答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和將做的一切,敏惠先生,我可以為你做一些事情。”白朗寧接著強調:“但我希望這些事是在不違揹我的原則的基礎上。”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原則!”老人粗暴地打斷了他。白朗寧是他的客人時他是和善的,而這時他對白朗寧的態度就跟對一個他公司裡的下級職員沒什麼兩樣:“你既然答應了我,我要求你去做的事你就該不折不扣地去完成,而不應該有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古話叫‘一諾千斤’嗎?”
白朗寧神色不變:“我既然答應你,無論什麼事我都將盡我的力去做,敏惠先生,但是違揹我的原則時,我——”
“你要怎麼樣?”老人緊逼一句。
白朗寧微微一笑,並不正面回答:“你知不知道我們中國人還有一句古話叫‘有所為有所不為’?”
第二節
一屋裡只有三個人,除了白朗寧和敏惠正雄外,就剩下另外一個面色和善矮胖的中年日本人,小山精次,敏惠正雄的私人律師。夏子和馬爾科都不在。
看見老人和白朗寧一上來就爭執,小山律師趕緊打圓場:“白先生彆著急,我想我們要你做的事。多半不會違揹你的什麼原則的。我知道像你這種人,都是些——,中國人嘛,我接觸得夠多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