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扳扳指頭,在四明,你不行,啥人行?甭看進卿、若雨他們嘰嘰喳喳叫得歡,拿到場面上,還不都是土包子?”
俊逸笑笑。
查錦萊取出俊逸呈交的會議記錄,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沓材料,一總兒推到俊逸跟前:“這些你都拿去。”指著那疊子材料,“這是我近日理出的部分框框,供你參考,其中許多方才也都討論過了。無論是商約還是章程,家父之意是,大處照顧全域性,小處適當靈活,尤其是我畫過圈圈的條款,你要酌情處置,甭讓甬人吃虧就是。”
俊逸收起材料:“我試試。”
“材料不足,你可另行查詢。要參酌洋人商約,結合上海灘情勢,理出具體措辭。丁大人說商約在即,總商會要儘快組建。時間緊迫,最好能於十日之內交付。”
“我盡力。”
俊逸懷揣一堆材料,滿腹心事回到家裡,屁股還沒落座,齊伯拿著一張請帖過來:“老爺,後晌有人尋你,說是洋行的江擺渡,這是他的名帖。”
俊逸拆開,溜過一眼,將名帖裝起,拿起提包,對齊伯苦笑一聲:“是彭老闆請客,我不得不去。待會兒吃飯,你對瑤兒解釋一下,叫她不必等了。”
“好咧。”
齊伯安排好車馬,送走俊逸,正要從大門口返回,遙遙望見兩個人沿街邊的梧桐樹影緩緩走來。齊伯覺得一人面熟,就頓住步子,待他們走近,認出是挺舉,親熱地迎上,親手取下他背上的包袱。
見齊伯這麼待見挺舉,光頭門房態度大變,殷勤地從齊伯手中接過挺舉的包袱,又把順安背上的包袱取下,一手一個,提往前院客廳。
齊伯禮讓二人坐下,邊沏茶水,邊問挺舉道:“挺舉,你去杭州大比,介快就考完了?”
“沒有考成,朝廷取締大比了。”挺舉苦笑道。
“哦?”齊伯似吃一驚,“那你……哪能個打算哩?”
“我也不曉得,這來上海看看。”
齊伯點點頭,忖道:“怪道老爺要我收拾房子,說有客人來,想是他早就曉得大比取締的事,客人必是挺舉了。”
齊伯沏好茶,順安眼快,起身端過,給挺舉一杯,另一杯雙手遞給齊伯。
齊伯推道:“這是給你倆喝的,我有水杯。”從几案上拿過一隻紫砂壺,把壺嘴含進口裡,望著順安,“小夥子,你是——”
“我叫傅曉迪,”順安自我介紹,指挺舉,“挺舉是我阿哥,挺舉姆媽是我姨媽。”
“呵呵呵,”齊伯笑道,“這麼說來,你倆是姨表了。”
“是是是,”順安連說幾個是字,猛一想不對,趕緊校正,“也不完全是。我阿爸是挺舉阿哥的阿舅,我們該是舅表,嫡親哩。”
“好好好,請喝茶!”齊伯讓過茶,自己也喝一口,正要問挺舉些事體,外面一陣腳步聲響,碧瑤與秋紅一前一後,風風火火地進來。
魯家人中,順安最怕的就是小姐。儘管來前已經做足準備,但在真正面對時,順安心裡仍舊發慌,強力使自己保持鎮定。
見廳中坐著兩個小夥子,碧瑤、秋紅俱是一驚,圓睜杏眼盯住二人。
“小姐,”齊伯熱情地介紹道,“來客人了,你認識的,是伍家的挺舉。”
碧瑤不屑的目光直掃過來,掠過挺舉,看向順安。
碧瑤心裡咯噔一聲,兩道目光緊逼過來,死死鎖住他。
秋紅也是一臉驚愕。
順安曉得她認出了,如刺在背,極不自在,但此時順安已無路可退,只有竭力保持鎮定,把頭略略轉向一側,給她半個臉。
“挺舉,”齊伯轉對挺舉道,“這是碧瑤小姐。”
“在下見過小姐。”挺舉起身,深揖。
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