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文縣。

這是廣東北部山區的一個小縣城，就腳印那麼大的地方，四周都是山。

我從廣州大老遠跑來這山旮旯，要找一個人。

這人叫“鬼某人”。

世上雖有“鬼”這一詭異的姓氏，但這鬼某人，卻不姓鬼，也不叫某人，鬼某人只是他的筆名。

鬼某人和我一樣，也是寫小說的，而且都是靈異小說。不過他寫靈異小說比我高明得多，每個故事，都寫得好像是親身經歷的那樣。

我之所以去找他，是因為一張神秘的照片。

此時，我正坐在開往土文縣的大巴上，車上乘客寥寥無幾。

我看著手機上鬼某人發來的指路資訊發呆：

從廣州廣園客運站，坐上午十一點的142857次大巴車去土文縣，到了土文縣，下午五點半的時候，在客運站旁邊的公交站，乘坐271號公交，到土文墓站下車，再轉乘49號公交，到亂崗站下車。

他會在亂崗公交站和我接洽。

我在想，為什麼他要我坐十一點的大巴車？142857？這數字有點詭異……五點半的公交？難道271號公交只有五點半這一趟？如果我大巴中途晚點了呢，那我還能坐上271號公交嗎？

鬼某人這條指路資訊，詳細得過了頭，讓我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

“小夥子，你也是去土文的？”我旁邊突然坐下一個中年婦女。

我從各種猜疑中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我發現我看不太清楚她的臉，卻能看清楚她那滿臉的雀斑和皺紋……

我心裡煩膩，心想這大巴上空座位多的是，這大嬸怎麼就非得坐到我旁邊呢？

不過，我嘴上卻依舊保持禮貌，我微微一笑，回答說：“是呀。”

“哦……”那大嬸點了點頭，感嘆一聲，說了一句：“土文這個小城，山旮旯，人都跑到大城市落腳了，沒落了，沒人了，就像墳墓。”

她特意將“墳墓”兩個字重讀。

我沒在意，看著手機，手指胡亂抹著手機螢幕，隨意地附和了一聲：“嗯。”

她可能看出了我的不耐煩，說了一句：“小夥子，到了土文縣，別到處亂走，特別是晚上……”然後便站了起來，往後面走，坐在了最後一排座位上。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穿著一件紅色上衣，特別鮮豔，紅得快要滲出血來。

我突然想到，這衣服的款式，怎麼那麼像古代冥婚女子穿的嫁衣……

這想法一閃而過，我並沒在意。我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到站了。

乘務員是個三十來歲的美女，站在前面，拉開嗓門大聲叫喚，催促大家抓緊時間下車。

車上本來就不多人，不擁擠，我很快便下了車。

看著寥寥幾個拖著行李箱往客運站外面走的人，我突然想到，剛才和我說話的紅衣大嬸，怎麼不見了？

會不會是中途下車了呢？

不可能，我雖然在車上睡了一覺，但是睡得不深，如果有人中途下車，車一停，我一定能發覺！

乘務員見我站在原地，遲遲沒走，便過來問我：“帥哥，怎麼還不走？”

我問她：“你見到車上穿紅色衣服的中年婦女沒有？”

“紅衣服的？沒有呀，這一趟車載的人不多，就十二個，我記得清楚，沒有穿紅衣服的。”

我一聽這話，腦袋“轟”的一聲，炸了開來。

“你臉色不太好……”乘務員用看死屍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這輛大巴車，恍惚間，我看到車窗上浮現了一張佈滿雀斑的臉，那臉在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