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藝公司藝術品大拍的事,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籌備。徐藝等張仲平說完了龔大鵬的事,就說這次藝術品大拍徵集了不少好東西,問張仲平有沒有興趣過來看一看。張仲平關心那件青瓷蓮花尊的情況,本想去看一下,又怕太熱衷了引起徐藝的懷疑,就說我這會兒還有點別的事,找機會一定先來看一看。張仲平其實打定的主意是預展之前最好不去,拍賣委託的事還是由葛雲去落實比較好。報上說過兩三天省博物館有一個廖靜雯的個人收藏展,全部是徐悲鴻的作品,小雨如果有時間,可以帶她去看看,順便問問葛雲委託的事就行了。
張仲平回到曾真那兒。曾真不理他,還一直嘟嚕著嘴,張仲平問怎麼啦?曾真說沒事。張仲平非要她說,曾真就過來抱著他,望著他的眼睛說:「我只是老在想,我要是突然一下子不見了,你真的不著急嗎?」
原來曾真一直對上次的對話耿耿於懷。張仲平說:「誰說的,我怎麼會不著急呢?」曾真說:「你就只是幹著急不去找我?」張仲平說:「到哪裡去找你呀,發通緝令呀?外面那麼多眉眉,一找還不把我的眼睛看花了?再說了,孔老二不是說過了嗎,命裡有時終歸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曾真說:「張仲平你沒心沒肺,還把孔老二搬出來,孔老二說過這話嗎?」張仲平看她眼眶裡淚花直閃,連忙說:「逗你玩兒的小朋友。」曾真說:「那你趕快說你會怎麼做?」張仲平說:「你真的想知道?那你先告訴我咱們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是哪一棟?」曾真說:「是指海拔高度還是相對高度?」張仲平說:「你還蠻清醒嘛,沒有被急糊塗。相對高度吧。」曾真說:「香水河大廈吧,怎麼,不會吧?你要為我跳樓殉情?太老套了吧?」張仲平說:「誰說要跳樓了?從那上面跳下來還有命嗎?」曾真說:「那你想幹嘛?」張仲平說:「我要把那棟樓整個兒包起來,用最鮮艷最鮮艷的紅布,每一面都用桔黃色的油漆寫上五個大字,每個大字佔用面積十點五二0平方米,讓方園幾十里的人一眼就能看見。」曾真說:「五個什麼字?」張仲平說:「你猜?」曾真說:「我猜到了。嗯,這個創意還馬馬虎虎。」張仲平說:「你真的猜到了,不會吧?」曾真說:「你不是說十點五二0平方米一個字嘛?是的我愛你,不就是五個字嗎?」張仲平說:「不對,你跑題了。」曾真說:「哇,不對呀?」張仲平說:「當然不對,那五個字應該是『給老子回家』。」
張仲平當然也就說說而已,他不會相信曾真真的會無原無故地突然跑掉,跟他玩人間蒸發的遊戲。但張仲平沒有想到,自己的調侃還是把自己弄得有點兒緊張起來,因為曾真給他打了一百二十分。曾真說:「你把這裡當家真是太好了,一級棒。仲平,這算不算你給我的一個承諾?」張仲平無法直面這個問題,非常及時地抱吻了她,說:「寶貝兒,我愛你,我真的愛死你了。」曾真說:「我也是。」
張仲平覺得愛一個人是一回事,承諾給對方一個家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對於他來說,這種承諾簡直令人恐懼,因為他自己早已是婚姻中人,已經不具備作這種承諾的主體資格。他以前擁有過的那些女人,好像也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他,他和她們既能兩情相悅,又能相安無事,訣竅就在這裡。那是一場籌碼不大不小的博奕,感情上的零和遊戲。雙方不問輸贏結果,因為最好的結果不是划算不划算,而是能夠一起享受那種最生動最具體的刺激過程。相比於父輩那個禁慾的時代,張仲平覺得自己真的是萬分幸運,生逢其時。財富香車美女,一切似乎都可以唾手可得,只要你融入這個社會並在其中左右逢源。這是一種墮落的思想嗎?可是除了這個,你還要他相信什麼呢?難怪叢林罵他是他媽的資產階級。張仲平知道,自己所以能夠遊刃有餘,是因為他給自己的奉獻和付出劃了一條底線。
現在,張仲平之所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