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送出去了,兩口子心裡多少踏實了一點。開車回家的時候,張仲平想到了唐雯到上海去拜訪博士生導師的事,就問怎麼樣了。唐雯就有點嗔怪:「都什麼時候的事了,虧你還記得問一問。」張仲平忙說:「都是我不好,我太忙了。不過,你要是真考上,我會很緊張。」唐雯說:「你緊張什麼?」張仲平說:「你沒有聽說嗎?現在教授招研究生一般要招四類人。一類最好是當官的領導,可以解決社會上各種關係問題;一類最好是有錢的商人、企業家,可以解決買單的問題;還有一類最好是年輕漂亮的,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解決情人問題;最後一類則必須是真正做學問的,負責傳承他的衣缽。」唐雯說:「照你這麼說,我不是沒有希望了?」張仲平說:「你屬於第三種人,年輕漂亮。」唐雯很快樂地笑了笑,說:「你這是損我還是誇我?」張仲平說:「既不是誇你,也不是損你,實事求是。我這人別的不會,就是喜歡講真話。都幾十年了,你還不知道我?」唐雯說:「看來你對老婆評價還蠻高的。」張仲平說:「那當然,就一個老婆嘛。」唐雯說:「誰知道你。」張仲平說:「你不知道我呀?」
唐雯說:「不讀個博士不行,學校裡競爭很激烈的。」張仲平說:「是呀,中國人就是累。」唐雯說:「有什麼辦法呢?大家都這樣。」張仲平說:「那倒是。」唐雯說:「考博士主要看外語成績,導師那兒,問題應該不會很大,我給他孫子買了禮品,花了三千多塊哩。」張仲平想說你要是花了三萬塊,事情可能還有點譜,如果只花了三千來塊錢,真的就只能是液化氣站工人的生活來源——靠運氣了。但他忍了忍,終於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
第七章
法人股拍賣的事,健哥已經輕描淡寫地談到過兩次了。有關具體內容,張仲平卻一點都不知道。他也不好去打聽,只能心裡惦記著,希望健哥早點打電話約他。
有天快下晚班的時候,健哥的電話終於打過來了。
健哥說:「見個面吧。」張仲平說:「行呀。」健哥說:「還是老地方吧。」張仲平說:「好。」
他們通電話的時候總是這樣語言精煉,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兩個人都覺得這樣挺好。
老地方在雪松路上,是一個洗浴廣場,叫碧海藍天。
張仲平比健哥先到十來分鐘,開了個貴賓房,然後發了個簡訊給健哥。
健哥一會兒就到了,說:「先吃點東西吧。」張仲平說:「行呀。」讓服務生送了兩份套餐。兩個人一邊用餐一邊扯著一些閒話:某某廳下面的一座賓館早幾天發生了一次火災,燒死了十幾個在三樓唱卡拉ok的,一查,那娛樂城原來是廳長的小舅子開的;省委一個副秘書長家裡被盜了,小保姆多事,報了案,結果牽出一樁受賄案;一個大學生捅死了同寢室的三名同學,跑到海南被人舉報,提供線索的人獲得了二十多萬元的獎金;一個中了福利彩票頭等獎的夫婦,給家裡的兄弟姐妹每人分了十來萬,卻引起了叔叔舅舅和其他親戚的不滿,紛紛找他們借錢,弄得兩口子有家難回,據說男的還捱了打。
健哥說:「報紙上電視裡十條新聞有七八條跟錢有關,你看看這社會。」張仲平說:「有點亂套了。」健哥說:「一個社會如果每個人都想盡辦法撈錢不是好事呀,這才是社會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張仲平說:「問題是這個社會不能沒有錢。」健哥說:「沒有錢不幸福,有錢就幸福嗎?」
用餐以後,健哥說:「先洗個腳吧。」張仲平說:「行呀。」馬上將服務生叫來,他去安排兩個好一點的技師。健哥說:「找個力氣大一點的。」服務生說:「男技師可以嗎?」健哥說:「隨便。」 張仲平說:「還是找女的吧,不是有個歐陽師傅嗎?請她來吧。」
歐陽師傅五十來歲,兩隻手可以左右開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