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洪武門。

也就是後世叫的午門外。

不知道什麼時候搭起了高臺，早早地便有百姓將這裡圍了個水洩不通。

若不是早就有巡捕司和錦衣衛、憲兵隊設定好了隔離帶，另外還派了人維持秩序恐怕早就有人衝上高臺了。

日頭漸漸高升，金烏架著寶車即將來到頭頂正上方。

咚咚咚~

忽地九聲鐘鳴響徹應天城內外，聲震四野似有無窮憤慨在空氣中緩緩盪開。

宋忠親自帶著錦衣衛，押解著數十人緩緩走上高臺。

身後跟著的竟然是詹徽。

這位如今朝中僅存的大儒，一身緋紅色官服顯得頗為大氣，可他卻是早沒了曾經的氣度。

低垂著頭，就像是剛剛才被寒霜侵蝕過的茄子。

“是衍聖公和孔家人，兄弟姐妹們打死他們。”

不知是誰，突然在人群中怒吼一聲。

瞬間無數爛菜葉和臭雞蛋便如雨點般從人群中飛向高臺，不偏不倚朝著臺上孔家人砸了過去。

其中竟還有某個書生正用《孟子》裹著石塊，書頁間“民為貴“三個硃批小楷在陽光下格外刺目……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這些百姓憤怒的化身竟然沒有一點落在錦衣衛的身上，盡數砸落在以孔訥為首的孔家人身上。

只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曾經不管遇見誰都自覺高人一等的孔家人，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孔訥還有各地孔家分支族長，就變成了臭烘烘的乞丐模樣。

他們的臉上有憤怒，有羞憤，可卻是唯獨沒有一絲絲悔恨。

或許在他們的心中，他們作為聖人後裔做的一切都不會有錯，他們拿的一切都是天下人欠他們孔家的吧。

但百姓心中不這麼想。

扔完臭雞蛋和爛菜葉之後，百姓便開始起鬨，要朝廷凌遲所有孔家之人。

聲浪一浪蓋過一浪，即便是應天城外五十里都能夠清楚的聽見。

足足一個時辰後，百姓實在口乾舌燥聲音才逐漸消了下去。

而此時的詹徽已經不知道何時抬起了頭，看著下方百姓，眼中神情十分複雜。

或許曾經的他並不知道孔家的所作所為對百姓到底會造成多大傷害，可從這一刻起，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聖人言：泛愛眾，而親仁。

孔家還真是激起了眾怒，使得天下人如此厭惡，無非是咎由自取罷了。

儒家也是受到了孔家的牽連，想要改變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他這位當朝二品大員、當世大儒站出來親自宣佈孔家罪行。

也唯有這般才能保住儒家僅存的根基，或許將來還有重新發展壯大的機會。

想通這些，詹徽的眼中似乎又恢復了光芒。

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從袖筒之中抽出一張黃絹。

當著百姓的面緩緩展開，清了清有些乾啞的嗓子終於是開口了。

“孔聖大公，教化萬民，實乃天地聖人也。然後世子孫沐浴先祖恩德，卻不思效仿墮落成性……”

先是一通闡明觀點的開場白說完。

詹徽臉上閃過片刻的糾結，便咬咬牙繼續唸了起來。

“自五胡亂華始，孔氏一族屢屢背叛國家和民族，僅僅有記載的便有南北朝時期孔氏31代嫡孫孔稚珪帶領孔氏全族向異族獻上降表，背叛大漢民族。

北宋時期，孔氏獲封衍聖公世襲罔替；可孔氏一族不思報效朝廷反在金朝入侵北宋之時遞上降表，甘當異族馬前卒。

孔聖第48代孫孔端友建炎二年獻《勸金帝南征賦》，更是向天下文人士子發出檄文討伐北宋，實乃背國棄族之舉也。

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