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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不敢待訟

高喊名號。雖然不受禮待,倒也沒有苛難。”

“二郎你這麼說,倒是讓我羞愧啊!”

衛崇自席中起身,先對沈牧施禮致謝,又對沈哲子說道:“維周,這一次我要多謝你。”

“弘度,你這一次做事可是有些衝動啊。都南丁營也是國用當下,即便有錯,也該交付有司成訟。你直闖丁營,實在欠妥啊。今次駙馬發聲善助,弘度你要多謝駙馬和沈侯大度啊。”

從輩分來論,李充其實還是衛崇的長輩,不過時下禮教本來就不嚴謹,況且彼此也是遠親,衛崇肯出面幫忙已經是一樁人情,以字相稱倒也沒什麼。

“驚聞先墓遭受荼毒,痛貫心肝,孝義鞭我,不敢久待,情不能忍,唯有以血洩憤。”

李充說到這裡的時候,神情仍有幾分激動,他對衛崇施禮說道:“身困囹圄,多謝江夏公援我。不過沈侯亦是職責所當,縱有刑迫,不敢有怨。仇不敢久待,罪不敢求免。”

聽到這個李充的回答,沈哲子眉梢不禁一揚,不免有些意外。說實話,他對李充的興趣並不大,也沒有聽過此人有什麼才名。反而對於其母,那位傳說中教匯出書聖的衛夫人興趣不小,甚至不乏拜望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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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過衛崇和沈牧各自講述之後,沈哲子對這李充的印象其實有些不佳,感覺跟那些自仗家世便胡作非為的世家紈絝沒有什麼區別,衝動任性,暴虐狂傲,做事不顧後果。

可是在一見之後,他卻發現這個李充氣度恬淡靜雅,言談也是恭謹有加,不像是一個戾氣橫流之人。

衛崇聽到李充的話,不免有些尷尬,乃至於對李充不乏怨忿。沈家分明已經表態不再追究,這李充乾脆低頭道歉一下,事情也就罷了。

若態度再好一些,彼此甚至都能借此結下一份時常來往的情誼,何苦又要多說其餘再窮生事端!當真有這份覺悟的話,那就乾脆低頭認罰,事先吩咐家人不要到自己府上求助。被他這麼一說,自己出頭反而成了罔顧人情。

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是既然已經出頭,衛崇還是強笑著對沈哲子說道:“弘度或是仍有激憤難平,或發戾聲,維周你不要介意。”

沈哲子笑著擺擺手表示並不介意,繼而望著李充說道:“李君這麼說,倒是悖於世情。報仇雪恨,那是孝義人情;罪而伏刑,那是術治法度。時人各執一端,高賢亦不能釐清彼此。李君兩端並論,我倒想請教一下,你認為此事應當如何論處?”

沈哲子這個問題,看似尋常,其實已經牽涉到一個由來已久的意識形態問題。魏晉這個年代,混亂之處不只體現在兵災連連,更體現在思想上。

所謂的玄學大昌,其實只是一個比較表象的特徵,學術上和思想上的碰撞,不止體現在那些清談命題或是殘酷政治鬥爭中,其實每一個人身上,都有這種矛盾和焦灼。

像是庾亮這種時下第一流的名士,學理上的造詣體現在玄儒兼修,出入其間,這麼一說倒是顯得從容自由,思想恣意馳騁。但其實落實在真正的行動上,仍然免不了著重刑名。而類似言行之間的矛盾,其實在《世說新語》中比比皆是。

後人推許魏晉,多言那種放達恣意的精神世界,但其實魏晉人士精神很貧窮,很困頓。他們自己甚至都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之不疑,奉行不悖的信念,於是這就造成了不少所謂的玄學名士,一個個言談風雅無比,私底下都是貪鄙成風的扭曲形象。

沈哲子作為一個後世而來的靈魂,他在思想上的進步性體現在,他深知玄學只是一個麻醉精神的理論,並不具備任何實際操作性,從來都不是能夠讓普世受益的學說。像是王導那種求諸簡約的執政方法,只能流於於世無益的憒憒之政。

這種昏聵,或者可以說能夠適應當時複雜的矛盾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