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意思!”
沈哲子這會兒再次回到位置坐定,繼而便冷笑道:“那些兇徒我不會殺,家家都要給我交出買命錢,包括你紀家在內!只要那些受災人有一人還活著,誰敢斷了這份錢糧,我殺他全家!狗屁的丹陽故舊,我怕他們?”
“假使這件事鬧大了,丹陽不靖,行臺不能歸都,屆時三吳要遷都會稽,江州要遷都武昌,拿什麼去駁斥?豫州從逆,江北佈置盡毀,羯胡隨時都能南來,不用這些罪卒去佈防,派誰去?誰願去?再招淮北軍頭將主,會否又是下一個歷陽?這些罪卒,宗親都在江東,他們敢不用命?”
“可是、可是……”
“不必可是,你只要告訴我,怎樣能安置好那群劫餘之人?怎樣能快速穩定京畿局面讓行臺迴歸?怎樣能調集足夠人力在江北佈置好防線?這幾個問題解決了,我即刻殺了那些兇徒。”
沈哲子提起筆來,看一眼臉色變幻不定的紀友,說道:“假使你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給我閉嘴。過來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我、我……”
紀友確實沒有考慮這麼多,被沈哲子一連串的詰問問的啞口無言,只是心內仍然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方案,他遲疑著坐下來,腦海中不由得回憶起張健臨別前所言,喃喃道:“這是一個怎樣世道?內外失和,上下離心,高門弄權,寒傖用武,人人都在把這世道踐踏的更壞,難道真就沒人期盼這世道好轉。”
,!
沈哲子正低頭疾書,聽到紀友這話便抬頭看了他一眼,笑語道:“如此悲世感觸,是那張健說的?”
“半是張健所嘆,半是我自己思得。”
紀友神態已是充滿了糾結,語調沉重道:“維周,這世道難道只能越來越壞?罪責又要歸於哪個?誠然江東兵禍罪魁乃是歷陽叛軍,可是張健他們又做錯什麼?過江伊始,他們何嘗不想為王命所用,建功顯名!我本以為宿衛乃是丹陽鄉親,定能盡責守鄉,可是他們又做出這種惡事……”
聽到紀友不乏頹喪乃至於絕望的語調,沈哲子真擔心這傢伙會糾結的精神崩潰、人格分裂。
略作沉吟後,他放下手中毛筆,嘆息道:“世道會否變得更壞,我不知道。但既然還有變壞的可能,可見還未壞到極致。人大可不必滿腹牢騷,貶今諷古,前數千年,後望千年,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世道永遠不會大治,永遠都會有人不得志,永遠都會有人受迫害,只是方式不同,本質都是一樣。”
“你生於何世,何世於你而言便是最好。來日已成一抔黃土,世道是好是壞,那都與你無關。人力有窮,未必能憑一己之力將一個壞世道導善,而一個世道變壞也絕非二三子之罪。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你若是一個好人,也不必憤世嫉俗去褒貶旁人,善待自己所見,為善於一處,不求心安,不忍見人世悲慘而已。”
紀友聽到沈哲子這麼說,臉上的糾結落寞有所削減,繼而便不乏歉意道:“維周,先前我一時氣急,你不要介意。唉,若我能如你這般所念豁達,那真是少了許多煩擾。”
“我這是在教你做人道理,你不要跟我比。至於我自己,我是眼望八荒六合,心繫滄海桑田,白雲蒼狗要爭朝夕。我心中積壓之苦困,要比你厚重得多。”
感慨完畢後,沈哲子將所書之信吹乾墨跡,然後捲起來遞給紀友:“曲阿這裡,你是不能待了,稍後政事籍冊印信之類交付馬行之,我會為他請任此鄉縣丞,來日之善後,他會處理好的。這一封信,歸都後你呈送給王太保,他會明白該怎麼做。”
“還有,稍後軍司會送來那些亂軍犯罪者更詳細的資料。你一併帶上歸都,按照名單所列去拜訪那些人家,轉告他們我的意思。你家在宿衛中根基深厚,今次之事也難辭其咎,只要你表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