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落。
這兩人眼下身在席中,但卻無人關注,不啻於給滿心熱切的心情潑了一盆冷水。陶斌難免自我檢討,覺得自己還是過分看重了司馬勳的身份,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今次邀請,大概還是好奇居多。
至於司馬勳,感觸則更多。他此前逢迎陶斌,是覺得陶侃勢位在江東已是人臣之極,他的兒子入都必然會受擁戴敬仰。結果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陶斌此人實在太劣,偶爾冒出一兩句話就連自己的都覺得尷尬不妥,旁人更是毫不掩飾眉目間的鄙夷,根本就無另眼相待。
尤其最令司馬勳感到後悔的,就是當他稱呼陶斌為世兄時,席上眾人先是明顯的稍感愕然,繼而對他的態度便大為改變。原本偶爾還問他幾句關中風物,可是現在已是完全不理不睬,視若無物。
這時候,司馬勳也大約明白到江東這些人情世風的標準,並不像關中胡部一樣,誰人多馬壯就要受人敬仰懼怕,如果沒有舊勳世祚傳承,一樣也要飽受冷眼。而他早前對此感觸不深,還沾沾自喜於能與陶斌作世交相論,難免要受其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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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一感觸後,司馬勳一方面暗自檢討,早前不明利害被陶斌詐言相欺,此人根本幫不到他什麼,日後再糾纏起來反而要受連累,決定一待在都中有了人脈,便要即刻疏遠陶斌,不再往來。一方面也更下決心要做實自己這宗室身份,到時候再返回頭來看看還有誰敢輕視他!
席中旁人倒不知這二人心內所想,各自談論感興趣的話題,風月之外便難免講到最熱的淮南戰事。
當應誕講到年後想要自備鞍馬率家人北上時,陶斌自覺總算有插話的機會,當即便在席中笑語道:“應郎家聲盛傳,又是宗戚清貴,若真要投身戎事,也實在不必奔赴淮南,荊州同樣良選。今日盛情款待,來日我當為應郎奮聲爭取,直任大郡也不是什麼難事!”
席中陡然發聲已是刺耳,話語又是這麼不知輕重,應誕聞言後愣了好一會兒,才驀地嘿然一笑,掃了陶斌一眼,只用手邊如意敲敲案沿,回話都無一聲。
司馬勳見陶斌還要開口說話,也不免皺起眉頭,下意識往旁席傾身。就連他都能感覺到此言實在有些狂妄且不合時宜,也更由衷覺得以後實在不宜與此人行的太近。
這時候,突然有家人稟告武陵王來訪,應誕聞聲後先是一喜,繼而便掃了一眼旁席的陶斌等二人,心內略有為難,繼而望向了身畔宋延之,更有幾分不悅。
他是聽了宋延之的攛掇,覺得司馬勳身世經歷實在頗有傳奇,這才動念想要見一見。但在看到這二人後,心內早就後悔,眼下武陵王過府,若被見到他席中竟有這種客人,實在是一樁羞恥。
宋延之也自覺理虧,他出頭幫一把陶斌是因聽聞其父得知襄陽收復後,有意謀求外任荊襄,這才自作主張想要略作示好。卻也沒想到陶斌實在太不堪,荒誕恣意,大郡之任竟都隨口輕許彷彿將分陝之重當作他傢俬土,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其他幾人見狀,自覺身份不足的便都起身識趣告辭,應誕便起身吩咐家人將告辭賓客引出,同時準備出迎武陵王。
陶斌這會兒卻感覺不到主人暗逐之意,起身拉著司馬勳手腕笑語道:“不意今日居然有幸能在應郎園中迎見大王,稍後有見,偉長應答可要得體,若得大王青睞,你我俱能受惠。”
這種話私底下說多了都覺得尷尬,更何況是為客於此在外人面前,司馬勳一時間也是後悔不迭,原本還因能夠有機會見到宗王而喜悅,這會兒竟然羞澀的頭都抬不起來,恨不能一拳砸在陶斌那笑意盎然的臉上。
這邊幾人還在遲疑要不要直言逐客,前庭裡已經有騷動聲響起,不旋踵,被甲持刃的庾曼之等人已經衝入進來。
“庾三、謝大、沈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