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溫聲道:“新居陌生,我家呦呦定是想念阿爺。阿爺也是心掛小娘子,外事一了,即刻歸家。”
呦呦鹿鳴,瓜兒所出這個小女郎雖然仍是稚嫩,但眉眼漸漸長開,容貌酷似其母,又遺傳了幾分阿爺的英氣,嬌美無比,只是性格上還是遺傳其母更多,幼鹿一般顯得有些敏感、怯弱。沈哲子也是愛煞了這個女兒,怎麼看都比那幾個愣小子順眼得多,唯恐委屈了這個心肝寶貝。
“禁中好大呀,我也怕得很,我也想阿爺!”
黃口小兒沈蒲生早已經長得虎頭虎腦,眼見兩個阿妹都被阿爺攬進了懷中,便也張開手臂咧嘴叫嚷跑上前來,卻迎來一雙冷眼並一聲低斥:“滾一邊去!”
換了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小孩,只怕這會兒早要避到一旁去獨自傷心了,但沈蒲生在尷尬頓足之後,轉又抱著肚子大笑起來,指著父親懷中幼妹大笑道:“午後我見阿妹襁褓解開,滿是便溺,汙髒得很,阿爺你……”
這小子話音未落,迎頭已經捱了一個腦崩兒,其母崔翎叉腰瞪他:“你自己才是真正臭小子!五六歲的年紀還不知起夜,天天尿床,還有臉譏笑你家阿妹!”
,!
“阿兄尿床,阿兄尿床!”
旁邊的沈阿佑聞言後已是拍掌大笑起來,邁著小短腿躲避沈蒲生羞惱的追趕。
另一側沈阿秀掩嘴竊笑,不料被阿佑當作躲避的盾牌,讓沈蒲生一頭撞在了他後背上,頓時也是眉頭一挑,挽起衣袖大喊道:“你們兩個尿床精怪,不要來惹我!”
看看臂彎中瞪著烏溜溜大眼睛凝望阿爺的小娘子,又聽著耳邊呦呦小娘子軟糯私語說幾個阿兄在午後怎樣一番折騰,沈哲子冷眼一瞥已經扭打在一起的幾個臭小子,沈哲子心中不免一嘆,果然沒有女兒不算一個完整的父親。
終究還是嫡母威嚴深厚,僅僅只是微微側身低咳一聲,幾個打鬧的小子頓時動作一僵,然後快速各自分開,拍拍身上雜塵,垂首恭立起來。和諧溫暖的家庭氛圍,這才又繼續營造起來,一眾家人跟隨著皇帝陛下返回殿中。
此刻已經入夜,但大概是乍換了新的起居環境,幾個小子俱都亢奮得很,如果不是嫡母威嚴壓制,根本就坐不住。雖然午後已經與群臣共宴,但那場合很明顯不是真正用餐果腹的時候,所以沈哲子又與家人一起用過晚餐,並詢問起居是否還遂心意。
若論真正的起居環境,禁中自然不如舊邸舒心,宮室雖然堂皇敞亮,但卻顯得空曠,對人約束也多。但這也都是小事,妻妾對此自然不會有什麼抱怨。
用餐之後,沈哲子也沒有留宿此中,而是返回了萬歲殿。明日大典繼續進行,萬歲殿將是新的。
第二天,又是一場新的祭天大典,這與此前有所不同。前次一連九天的祭天大典,那是為社稷請命,而今天這一場祭天則是祭告昊天上帝,天子業已履極稱尊,請求蒼天永庇大梁新朝。
這一場祭天大典,便無需再行郊祭,直接于禁苑之中完成即可。畢竟此前皇帝陛下仍未正式受命,不可私門作祭,如今已經是真正的天子,天命所歸,已經不算是外人了。
這一場祭天大典黎明開始,中午結束,之後群臣又簇擁皇帝返回太極宮含元殿。至此皇帝正式公佈登基詔書,並詔告天下,確立國號為梁,新年改元大業。
年號的擬定,是由皇帝陛下親自出手。一方面是出於私人的趣味,在沈哲子看來,歷代帝王年號中,講到輝煌大氣,無過於隋之開皇、大業。大梁新朝,創設於諸夏未有之大禍之後,大業新世,正合其宜。
另一方面,之所以選擇大業這樣一個年號,沈哲子也是存心給自己一個警醒。後世不乏戲言,新朝王莽乃是穿越者,但在沈哲子看來,王莽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儒門君子,無論私德還是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