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弘聞絃歌而知雅意,明白大將軍心情不錯,對於關隴時流特別是那個應答得體的韋諶是有幾分改觀。
聞言後他便點頭說道:“關隴之內誠是多士,只是我就任此境以來,諸多章制草創廢中,因恐鄉士攀於權勢,鄉情混淆,因是不敢大作舉賢。”
沈哲子這麼說,倒不是怪罪李弘嫉賢妒能,乏於舉薦才力野賢,這本身就是即定策略,關中適亂年久,縱有才力之選未必能夠適應行臺的做事風格,李弘一番酷烈打壓,除了興創制度、打擊鄉豪之外,也是在對這些鄉士敲打改造。
如今看來,改造的成果還算是不錯。而且關隴士流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群體,就算是行臺章制再怎麼完備,他們所具有的鄉情基礎也都不容小覷,長久將之阻隔在行臺統治之外,並不利於真正的長治久安。
“古賢都有言易子而教,治學謹慎,骨肉之情都不可循就。牧治之選,更甚於學。後漢失政,最錯便在於徇舊。官爵勢位,飲食富貴,俱為公器分授,鄉里表率宗戶,頻以鄉勢鄉譽當選,則難免鄉情混淆,公私不分,章制遂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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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政治,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色就是所謂的循吏久守,即就是一個官員,動輒留任一地十數年乃至數十年之久,人非聖賢孰能無私?一地之中長久的權柄把持,自然會營造出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之後世族越來越壯大,與此關係頗深。
此前由於行臺勢大之態還未完全彰顯出來,而且東晉朝廷的法統性在北方也欠於足夠的說服力,行臺施政地方,難免也要稍稍藉助鄉情,選擇親近行臺的地方鄉宗代表就地為官。
但是隨著關中入治越趨平穩,整個天下戰略大勢被徹底盤活,官員規避鄉籍、易地而治也成了當然之選。
關隴士流今次表現確是不錯,沒有明顯的鄉情串結牴觸行臺法制的劣跡發生,但就算是要選用他們,沈哲子也絕不會將他們放在關中。如果這些人不樂意離鄉,那也就對不起了,老老實實做一個在野鄉賢還倒罷了,敢有什麼別的心思那就實在是找死!
“那麼之後宴會還進不進行?”
江虨又上前一步請示道。
沈哲子聞言後便點點頭,說道:“思玄與我同歸,至於弘度兄等,各自勞任去罷,不可因此懈怠正務。”
這一次各方力量的排程雖然規模很大,但事實上塞胡帶來的邊患壓力也不算太大,沈哲子所以警惕,還在於不可姑息養賊,那些塞胡敢有爪牙妄動則必鐵血回擊,就是要殺得他們膽寒,殺得他們不敢南窺!
李弘等人聞言後便依次起身告辭,在兵士的護送下離開龍首原上的這座石城,匆匆返回長安城去了。
“宴會之後,各方時流歸鄉,還要有勞思玄處理。餘者還倒罷了,特別涼州來人,張公今次倒也算是禮謹,我想有勞思玄西行一程,請你將他嗣子送返河西金城,順便拜望一下涼公。”
江虨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愣,然後看了一眼大將軍坦然的神情,心裡則在默唸極力說服自己,大將軍這是就事論事,絕不是在公報私仇!
如李弘等人居治關中,了不起得罪一些鄉野豪右門戶。但江虨就厲害多了,主要的事情就是涮著張駿來玩。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江虨所以見惡於張駿,倒也並非特意如此的搞針對,只是他職事之內所附帶的一個結果。早前天下大亂,甚至江東也多不平靜,唯有張氏統治的河西得於偏安,自然不乏關隴乃至於中州人士遠奔河西而避禍。
江虨主要的任務,就是走訪聯結這些頗具舊譽的在野賢能,像《關隴門第考》是一樁,還有那些避禍河西的時流,他也都頻作邀請,號召這些人東歸返回行臺治下。如郭荷之類的碩儒宗師,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