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傳達完來自信都的指令後便直接告辭,並未久留,實在是襄國已是與交戰的最前線,對於膽小的人而言,於此多留片刻都倍感心驚肉跳,唯恐遭遇不測。
待到送走了國中使者,武安王石琨發聲留下了麻秋,似有要事垂詢,卻並沒有留下張賀度。
如此差異對待,張賀度心中自有憤懣,視線在石琨與麻秋兩者之間遊弋一番,口中則發出幾聲意味莫名的冷笑,繼而便起身徑直而去,可謂十足的無禮。
目下國中儲位空懸,雖然因為晉軍帶來的軍事壓力極大使得內部爭鬥尚未白熱化,但也難耐蠢蠢欲動之心。石琨與麻秋這種宗王與實權大將的搭配,在張賀度看來自然也是難免圖謀。
不過石琨在諸皇子當中本就是中流偏下,而麻秋雖然軍權在執,也不過是獨木難支,而張賀度久在國中,身後自有一批守望相助的盟友,甚至他留守襄國、分割麻秋軍權的職事,就是盟友出力得來,因是也不願與石琨過於親近,同樣也不將這對搭配放在眼中。
不過張賀度這一點卻是想錯了,石琨這個皇子久養宮苑之內不假,也正因此對於國中群臣難免陌生,平生接觸最多便是麻秋,還是因為早前在鄴地作為交換籌碼被送入麻秋的大營中,所以對於麻秋自然便多了幾分信任。
但若說石琨對儲繼之位有什麼想法,又或者麻秋渴於擁從之功,那實在是張賀度以己度人,自己想多了。
待到張賀度離開,石琨也屏退殿上閒雜人等,湊到麻秋席側,一臉的憂愁惶恐:“請問麻侯,襄國是否有必守之理?是否有必守之力?”
聽到石琨這問題,麻秋一時間也是語竭,他對於石琨這個軟弱的皇子,心中是有幾分不屑,更是沒有絲毫要幫助石琨奪位的念頭。
不過與石琨保持一個相對親密的關係,對他而言也不是沒有好處,畢竟儲位未定之前,誰也不知主上心意如何,藉由這一點關係,麻秋也能暫時壓住張賀度一頭,使得對方不敢擅動。
石琨如此直言相問,頗令麻秋感覺尷尬,晉軍步步畢竟,襄國城內之眾卻乏於有效的制約手段,他臉皮再厚,也不敢篤言能夠擊退晉軍,只能垂首說道:“末將麾下數萬卒眾,俱為國中忠烈之徒,同心協力,死戰無退……襄國舊畿所在,主上也絕不會坐望襄國失守,關鍵時刻肯定會遣大軍來援。”
“若真如此,那自然是好……”
石琨聽到這話,只是嘆息一聲,很明顯並不怎麼相信。他去年本就是直接在建德宮被擄走,至今猶有餘悸,如今雖然歸國更僥倖封王,卻也沒有覺得自己已經受到主上看重,反而有種被遺棄的感覺。倘若主上真的對他關懷備至,便不會將他留在這處險地,而是將他接往信都。
不過他畢竟只是幼弱少年,心計、見識都是短淺,幾次傳信哀求主上希望能夠前往信都,非但沒有獲允,反而受到嚴厲斥責,也不敢再繼續哀求,更是全無自救之法。
殿中氣氛變得沉悶許多,麻秋正待要起身告辭,準備前往城南前線督事,便又聽石琨說道:“衛軍與我,乏於情誼,姿態殊少恭謹,我、我也實在不敢深信他……不知麻侯可否密遣心腹,於此中拱衛……”
麻秋聽到這話,便皺起了眉頭,目下前線戰事吃緊,他手中卒力都有不足,石琨這裡心憂自身安危,在他看來實在大可不必,若他在前能夠防守住,石琨自然安全無憂,但若就連他都阻止不了晉軍攻勢,那麼有再多守衛也是徒勞。
不過稍作轉念之後,他便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壞事。石琨這個皇子雖然只是可有可無的角色,但畢竟也是主上血脈,眼下也是襄國名義上最高官長,倒也不可完全無視。
而且他與張賀度不乏矛盾,如今雙方分權設防,他也擔心張賀度在後方搞什麼小動作,將石琨控制在自己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