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序,已經頗具方面之才。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可達不到如此的舉重若輕,可謂後繼有人。
“你此行鄱陽,餘者都可略緩,重點還在整軍。江州舊軍,多與鄉宗土豪勾連牽扯,陋師久弊,難足為用。趁此時機,廣募遊食,集練成軍,如此才能少受宗賊掣肘!”
王舒到鎮之後,原本也是打算與境中各家和平相處,可是那些人家實在過分得很,不畏王命,與他之間意趣也是相悖太遠,維持了一段時間的表面和氣,終究還是漸如陌路,令州府諸多政令都難廣行,讓他受困不已。
對於這些盤根錯節的豪宗,王舒早就想動手,只是因為周遭強敵諸多,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最近州境外的鉗制總算有所鬆緩,哪怕沒有太保傳信授意,他也準備動起來。
首先便是從軍事入手,他要甩開江州舊軍那些枝枝蔓蔓的牽絆,新建一支完全由州府掌握的軍隊。江州境內頗多難民遊食,其中不乏壯力丁勇,稍加整編,便能成軍。成軍之後順勢掃蕩鄱陽等地為患已久的山越等蠻部,一取練兵,一取安境,清掃出來的區域足以安置流民大肆屯墾。待到州府直接掌握的丁戶、田畝和軍力都有增長,那些豪宗鉗制也就不足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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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套計劃,王舒醞釀良久,至今總算得以實施,可謂得償所願:“彭澤所處,魚米之盛不遜三吳,正宜深耕而養息。這不只是今世之功,更能收長久餘澤。你父為你勾劃框建,來日長執此方功業之基,可以不懼憂擾。”
客居南鄉,究竟該要落根何處,這是僑人們在南渡伊始便面對的一個選擇。第一良選自然是三吳,雖然是南鄉僻壤,但若能長久經營起來,未必就遜於鄉土,而且地近京畿,對於把控時局也有極大的便利。
但是諸多因緣巧合致使錯失吳土,在王舒看來,江州未嘗不是一個良選。但卻有一點不美,就是距離京畿太遠,偏處一隅。這樣的地理環境有壞處也有好處,壞處是遠離京畿中樞,左右時局的能力終究稍遜,好處則是能夠迴避都中相當一部分波詭雲譎的政鬥,沉浸下去把控經營,可得一個長功的休養地。
所以,王舒是真的打算在江州長久經營下去。過往一應事蹟表明,青徐鄉黨在中樞太過執著,而在地方上的經營卻略遜,如今已經漸被後繼者趕超,一家獨大之勢再不存在。如果還不能獲取一個根基之地,必有長憂後衰。
可是他這想法,認同的人卻不多。諸多鄉人對於偏處西南的江州沒有太大興趣,像是眼下職任豫章太守的羊聃,諸多巧取豪奪,根本就沒有長治此鄉的打算,只想著撈一筆就走。如此貪鄙之人,若非看在通家舊好的情分上,王舒早就將之驅逐出境了。
想要徹底壓制住此鄉土宗,單憑自己是不夠的,所以王舒也一直希望能夠招引北宗至此共同經營。可是收效卻實在甚微,除了一些貪圖大郡名位者,便是一些不得志者窮途奔此,比如前不久來投靠他的陳郡殷融叔侄。
包括太保在內,對於江州的巨大潛力其實都有忽視,今次給他的指示也只是希望他能儘快掌握一個淺局,著眼點只在於江州對其餘方鎮的鉗制之能。
王舒對此卻有不同看法:“傒狗年邁,逐北索功,想要遺澤於後,實在奢念。庾叔豫庸質之徒,或能一時之苟存,實無長遠之抱負,較之其兄遠甚。沈氏宗賊盤曲鄉土,看似勢大,實則已成僵局。來日無論何人秉政,此鄉宗毒瘤都將倍受攻訐,若還不知自晦,破家未遠。”
“我家若能長傳此西土根基,自能巋然於此世。太保其人,生而冠蓋,居則榮處,所見其實已經偏悖此世。王道崩毀,華夷士庶俱都竟勇當時,命爭前途,豈容一二虛偽之和氣!其人斡旋於內,或欲從善求穩於眾,實則大悖,怯戰懦行,家室尚不能靖,又怎麼能威懾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