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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愔聞言後便也忙不迭站起身來,今天聽到沈充一番高論,他早前養成的諸多觀念也的確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短時間內實在很難盡數消化。
如今的雲陽莊,從原本的基礎上又擴大數倍有餘,分立別園,景緻各有不同。而在各個園區之間,也多有時流年輕人們流連其中,雅緻當中透出一股活潑。
雖是寒冬之際少見花木繁茂的勝景,但哪怕僅僅只是奇石、樓宇、廊橋、清泉的搭配,也自有一番盎然的匠心靈秀氣質。
沈充一旦出現在園中,很快便將周遭年輕人們都吸引過來,紛紛上前見禮並請教許多問題。郗愔久在江北徐州,對於江東的許多時流子弟也都不甚熟悉,雖然眾人因為沈充的關係也對他稍作禮問,但彼此實在生疏且乏甚共同話題,所以大多數時候他也之能作為旁聽。
年輕人所請教的問題有很多,小到衣食住行、奇玩珍貨,大到軍國政略,簡直包羅永珍,無奇不有。而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沈充也都是隨口道來,自成道理,充分顯示出其人博識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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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園半晌,沈充帶著郗愔在一片丘壑假山之間稍作駐足,又望著郗愔笑語道:“這片刻識見,郗郎你又有什麼感受?”
“司空博識廣聞,實在令人歎服。”
郗愔垂首說道。
沈充聞言後則哈哈一笑,擺手道:“這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本領,我年紀高於一眾少進,時間積累自然也就多了幾分。但博識尚是其次,難得是要有自己獨到見解。譬如這亭外瑰石丘壑,郗郎你又能看出什麼?”
郗愔左右觀望良久,倒是也覺得這一片假山園林靈秀壯美,自有趣致,但若要說出什麼具體方面,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沈充見郗愔一臉侷促狀,便也不再為難他,便開始笑著講解起來,將這些堆砌假山的太湖石從形狀、材質、乾溼、豐瘦、通透等各個方面進行點評,娓娓道來。
聽到沈充這一番講解,郗愔自是大生歎為觀止的感覺,實在想不到當中還有這麼多的玄機。
“這些瑰石,久立太湖之濱,雖有非凡材質,但卻向來被鄉人目作尋常。雅為時流所好,自我而始。時下近畿周邊,無石而不成園。郗郎可知打造這樣一片園景,又要花費幾許?”
聽到沈充發問,郗愔便更加認真的打量起來,同時心裡也在思忖。在他看來,這些石頭雖然各有瑰麗奇質,但說到底也只是尋常俯拾的死物,但就算是這樣,要將之從太湖之濱將之運到丹陽境裡,單單運費只怕就是一個高企不下的天文數字。
“小子識淺,實在不敢妄度,但既然長者有問,便也斗膽相應,此園區所用民力,怕是非千萬不止!”
想了好一會兒,郗愔才報出一個他感覺已經算是有些誇張的數字。
沈充聽到這話後也不多說,然而旁側幾個年輕人則是已經笑了起來,當中有一個年輕人說道:“郗世兄識偏矣,且不說整座園區,單你左側那方瑰石,早前便有人開價二十萬錢央求司空割愛。”
郗愔聽到這話,下意識轉頭望去,只見那塊石頭樣貌的確不凡,正如沈充此前所言兼得雲皺清瘦、玲瓏剔透等特點,而且色彩斑斕、搭配宜人,單此一塊石頭若是認真賞鑑,竟給人以重巒疊嶂之姿態。
但就算是如此,這僅僅只是一塊石頭而已,哪裡值得上二十萬錢?
“二十萬錢只是舊聲罷了,前日晉陵周君入園,見之便心愛至極,作價三十萬錢,司空只是不予。”
這時候,另有一個聲音響起,更將郗愔的價值觀擊得粉碎。
沈充則笑語道:“到我這個年紀,財貨多少已無意義,惟求適意罷了。人或以此為奢,但我自守於樂且無擾於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