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時候就體現出沈家作為江東豪族的力量,從離開丹陽開始,沈哲子便派人先行一步,通報沿途各家,希望能予以方便。一路下來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波折,各家雖然交情親疏不同,但也都給沈家面子,有人出人,有糧出糧,有地方的出地方,滿足了龐大儀駕所需。
哪怕在沈家世仇周氏所在的義興郡,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周氏顯宗一脈雖然被殺盡,但剩餘的族人在義興同樣是首屈一指的豪族。當年沈哲子第一次往建康去,就因周家舉義軍盤踞義興郡治陽羨,而不得不轉道北上而行。
可是今次到達義興後,儀駕卻受到了各家的歡迎禮待,就連周氏也不例外。再深的仇怨,總有淡化的那一天。如今沈家勢大已成不爭的事實,周氏再執舊怨不放,也是於事無補,奈何不了沈家。
或許當有一天沈家家世衰落下來,這一番舊怨會被再次翻起來,但起碼目前,周氏不得不放低了仇怨,禮迎公主儀仗。
沈哲子近來除了面見接待各家族人之外,還有一件事不能不理。那就是隨著離都漸遠,公主的情緒也時好時壞,小女郎從未離家這麼遠,時而會有新奇歡欣,但大多時候都是情緒低落,間或淚流不止。
,!
這一天在行過陽羨後,沈哲子剛剛迎上自家前來接駕同時運送補給米糧的隊伍,便又聽公主僕人來報公主又在鬧情緒不肯進餐。
對於安撫公主情緒,沈哲子倒不感覺厭煩。這小女郎近來雖然敏感許多,但大多數時候還能聽得進去道理,並不是一味的刁蠻任性。
聽到這話後,沈哲子對叔父沈克歉意笑笑,沈克正忙著教訓在都中玩野了的兒子沈牧,見狀後襬擺手道:“青雀速去,千萬不要失禮了公主。”
沈哲子匆匆行往隊伍中,不多久就看到公主所乘坐的四望香車。車前一眾宮人神態焦慮,其中便有那兩位皇后派來的女史,看到沈哲子行來,忙不迭迎上前去低語道:“郎主,公主又是不肯進餐,僕下奉上餐食都被拋下。”
被沈哲子教訓恐嚇一番,如今家人又都落入沈家掌握下,這兩名女史再見沈哲子時,已經徹底安分下來,再無倨傲姿態,甚至比其他宮人還要恭敬得多,甚至在呈送苑中的告書都要有沈哲子覽過之後才肯呈送。
宮人們七嘴八舌,也說不清楚公主又因何鬧起了情緒。沈哲子擺擺手,示意那口才好的侍女雲脂上前來,問道:“雲脂娘子,你可知公主因何氣惱?”
雲脂聞言後神態便有幾分古怪,作欲言又止狀,沉吟半晌才低語道:“我也只是猜測,只是由婢子這裡聽到什麼,郎主萬勿對公主言是婢子多嘴。”
沈哲子聽到這話,不禁更奇怪,點點頭說道:“雲脂娘子請放心,我不會對公主說。”
得了沈哲子許諾,雲脂才將事情緣由娓娓道來。原來昨天有義興各家命婦前來拜見公主,原本只是禮數應答,也沒有什麼波折,只是在講起吳中趣事時,其中一個命婦講起來吳興流傳的與沈哲子有關的童謠。
“當時公主神態也無異常,只是夜後又向人問起此事,到了今日午間,便惱了起來。至於是否為此,婢子也只是猜測,不敢擅斷。”那雲脂又低語道:“郎主千萬不要說是婢子多言,否則公主定不許婢子再隨侍左右。”
沈哲子聞言後不禁啞然,莫非那小女郎是因此在吃醋?這倒讓他心內有些異樣情愫,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登上車去,剛剛越過青紗屏探進頭去,頓時便見一物拋來,連忙用手去擋,才發現乃是一方粉盒,而公主正坐在車內,臉頰都氣得鼓了起來。
“你下去,不要登我的車!”
看到沈哲子,公主俏臉微微泛紅,眼珠一瞪,已經隱有垂淚之態。
沈哲子將那粉盒撿起來,上前放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