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忝為地主,當為中正分憂,不讓使君再勞神費心。老夫痴長,便如哲子小郎所言當仁不讓,與諸位共論我桑梓後學。”
沈恪聽到這話,頓時有些不樂意,這主持仲裁權明明是自家由虞潭手中搶來,豈容這老傢伙分一杯羹,當即便開口道:“丘公春秋勝於虞公,我們這些後進,哪忍心再給你增加重擔。”
旁邊那個嚴平也點頭附和道:“中正缺席,郡府理當分擔。”
“不知諸位要如何品鑑各家子弟?”姚家人位卑年淺,爭不過其他,便在旁邊冷笑道,言下之意,你們這些粗鄙武夫,有什麼資格本領品評人才的優劣?
眾人感覺受到侮辱,紛紛怒視姚家開口那人,而後有人冷笑道:“可惜先前不聞姚君高論。”你連沈家少年都比不上,裝什麼文化人!
什麼叫狗咬狗兩嘴毛,看到眼前這一幕,沈哲子是深有體會。眼看著眾人圍繞這個鄉議主持權來爭搶,互相言語攻訐,半點情面也不留。
爭論了將近半個時辰,這些人才總算勉強達成共識,夠資格列席的各家皆出一人,組成一個小圈子評審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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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選將將敲定之際,沈恪轉眼一望站在旁邊看熱鬧的沈哲子,笑道:“我家哲子天授才具,乃是紀國老弟子,吳興俊彥翹楚,當有一席之地。”
眾人聽到這話,皆是一怔,心內本想要反駁,但實在拿不出什麼理由。畢竟是這少年將虞潭逼退,不讓其列席,總是說不過去。縱有些許不願,也只能答應下來。
沈哲子加入後,這整個仲裁團八個人,沈家交好者便佔了四個席位。沈家兩人,長城錢氏一人,原鄉呂氏一人。
錢氏雖受錢璯謀反牽連,但錢璯這一支錢鳳等族人遷居餘杭,長城本宗牽連不大,仍屬旺族。至於原鄉呂氏,則為舊吳酷吏呂壹後代,本為士族惡於各家,如今已成寒門。
而烏程徐氏,雖然頗有家業鄉望,仍不夠資格列於其中。
其他四個席位,武康姚氏、烏程丘氏、烏程嚴氏、臨安吳氏各一人,這四家皆對沈家懷有不同程度的惡意。
武康姚氏不必提,在武康縣簡直被沈家壓得抬不不起頭來,只能固守舜帝血脈、文化傳承以自傲。丘氏是烏程大地主,吳氏臨安土豪。
其中比較引沈哲子注意的則是嚴氏,這一家是列席中比較另類的一個存在。雖然落籍吳興,但其勢力卻在吳郡嘉興,乃是三吳之地首屈一指的大鹽家。
鹽業暴利,嚴氏之富不遜沈家,但家世卻過於不堪,累世無顯宦者,嚴平擔任郡長史已是其家最高官位。家境雖然豪富,仍屬寒門之末。
嚴氏與沈家,仇隙最大,可追溯到數代之前。沈家曾於臨海開闢鹽田,被嚴氏糾結部曲扮作賊人渡水破壞。後來嚴氏也於嘉興鑄錢,則被沈哲子老爹沈充於前年大殺一通,闔家泛舟海上方得幸免。
如此世仇,可想而知嚴氏對沈家之惡意之深,所以嚴氏對於打擊沈家也尤其熱心。沈家缺糧之患,除朱貢捅刀外,另一個大黑手便是嚴氏。其家累世製鹽,屯糧雖不多,卻自仗豪富哄抬糧價,以陷沈家。否則單憑一個朱貢,絕無可能對沈家造成如此嚴密封鎖。
正因如此,沈哲子剛才也尤其關照嚴氏子弟,足足擒下對方三名族人,其中那個被逼得眾目睽睽之下痛哭流涕者,便在其中。
眼見沈家一家之力,便佔據過半席位,嚴平暗道不妙。他放眼望向其他對沈家有惡意者,最終視線鎖定朱貢,便笑道:“朱明府吳中高門,可列一席。”
聽到這話,朱貢便笑逐顏開。他雖然是個務實之人,但若能列席這種郡中盛事,對其而言也是一樁莫大榮譽。畢竟他這個吳郡朱身份略水,說是那麼回事,實際如何,大家各自心知,因此第一批席位壓根就沒有考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