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禮道人家,諸法兼受,才能多得真言啊。”
沈哲子聞言後只是笑笑,側身微微頷首算是打個招呼,神態冷漠得很。而看到他這模樣,本來已經轉過頭的盧鋮臉色更加陰鬱,冷哼一聲便又將頭轉回去。氣氛陡然變得尷尬,讓打算做個和事佬的彭城王更顯侷促。
沈哲子這裡擺明對誰都不加理睬,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自降格調主動與他寒暄。因而隨著他的到來,一時間席上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席中蔡謨才幹笑一聲,說道:“春秋更迭,人事日異。昔者衝慧已韶年,高賢俱白髮。立於微者顯於世,悅於眾者絕於情。繁榮過眼,喜樂難久,深思不免使人傷懷啊。”
這話一說完,視線有意無意落在沈哲子身上。
沈哲子聞言後嘴角已是泛起一絲冷笑,這分明是在暗諷他小人得志繼而便目中無人。略加沉吟後他便笑語道:“蔡公此言,失於頹傷。星漢自有定序,人世難得甲子,參天巨木,萌於微芽,鶴髮老邁,童子承歡,薪火不滅,代以相傳,修短難料,實在不必沉湎悲傷,枯榮俱有滋味,不妨且樂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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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雖然已經追趕不上時代,將要被取代和拋棄,但還可以傻樂啊。
“巔峰自有浮雲遮眼,庸者處之,難覽物勝。我是野中閒叟,不敢誇賢,但也聽說沈侯曾言不逐物喜,獨與世悲。今者之論,悖於前聲,是自食所言,以求體肥?”
聽完沈哲子的話,坐在另一側的盧鋮當即便冷笑一聲,譏言道。
他話音未落,時任左民尚書的泰山羊璞已經笑語道:“言多則必謬,錯而能改,雖非上品,但也未入卑流。”
“尚書識鑑高明,我確是中人之質,未達至人之境。炎夏則緩帶,冬寒則加衣。不能遠於眾,只能從於俗。見賢則思齊,入於流下,也要忍為卑聲。不能獨守雅趣不移,慚愧慚愧。”
“沈侯不妨直言,列席者何人卑於流下,害你風雅?”
眼見席中眾人都被激怒,沈哲子倒是淡然,起身笑語道:“人言迫我,自認墮落,已是為難。諸位又何必再窮迫,害我面忤言人之鄙?不敢窮髮惡聲,只能告辭請去了。”
此言一出,席中眾人臉色更加不能淡然,有人還待要張口窮爭,卻被身邊人暗暗制止,繼而才想起來這小子辭鋒有多犀利,與其鬥嘴那是自找煩惱。早先殷融被其罵出臺城,而後更是連京畿都沒臉待下去。想到這個教訓,眾人不免一凜,紛紛閉口,只是怒視。
盧鋮在席中看到眾人俱都緘默不言,心內便覺不恥,這些人一個個私下裡話也挺多,眼下當著人面,居然就被言辭懾住,實在可笑。他心內對沈哲子怨念極深,自然不打算就此放過,但若真的自己張口去打嘴仗,不免超然無存。
眼見沈哲子對彭城王告辭,將要離開,盧鋮略加思忖,張口說道:“素聞沈侯沖齡早慧,遠於同儕,今日偶聞奇論,時言確是不虛。然則人事常態,滿盈則近虧,未可長恃。吳中薄土,賢良蘊生不易,我是樂見沈侯能長立此世。修短未必不可料,禍福未必不可知,想以一言相贈,不知沈侯可願承受?”
聽到這老神棍主動要為自己卜算,沈哲子剛待要開口拒絕,略一轉念卻說道:“盧師君既有盛情,卻之不恭。”
盧鋮聽到這話,嘴角又是忍不住抖了抖,對沈哲子怨念更深。從來都是別人求著他來問卜吉凶,他又何曾上趕著去給別人算卦!
不過他還是強壓下心中的不適,示意門徒將法器擺列出來。
眼見此態,席中眾人紛紛傾身側望過來,想要見識一下盧師君的讖斷之能,也想知道那讓人生厭的小子何時便會倒黴!
沈哲子站在那裡,心內也是不乏好奇。對於問卜吉凶之事,他並不怎麼熱衷,也不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