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沈哲子又叮囑家人近來多多關注一下公主的情緒,他擔心小女郎一時難以接受這個噩耗。
為了安定商盟人心,沈哲子並未讓商盟暫停各項工作,所有下發的訂單依然有效,按照原計劃集貨代運。只是要何時起運,還要看此行京口的結果。
船隊很快離開吳興駛入太湖,在太湖進入運河的時候,沈哲子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錢鳳和庾條。
剛一見面,看到這兩人神色,沈哲子便知京口局勢不算美妙。果然,庾條一開口就是抱怨:“郗二郎太無心意,
早先大家都是赤誠相待的資友,他家一旦得勢,即刻轉變面孔,不顧人勸將手中資股兜售乾淨,令得一眾資友人心惶惶,都言郗公不容我等資友!”
錢鳳也嘆息道:“郗公久困都中,曲意太久,一俟離都,便要一逞抱負。早先商盟幾批物資,盡被其扣留,言道淮北局勢混亂,需調集民資以為軍用。”
沈哲子早知局勢不會輕鬆,郗鑑在都中困頓太久,而這兩年京口又接連因王敦謀反和隱爵之事,令得局勢大變,較之以前早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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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在京口尚有多少影響力殘存,大概郗鑑自己也是心中存疑吧。所以甫一來到京口,便以雷霆姿態,直接對隱爵系統下手,抵制吳中商盟,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重新樹立自己的權威。
雖然郗鑑此舉太過凌厲,但沈哲子相信,有錢鳳在此坐鎮,局勢應不可能陷入完全的被動。
“今次真是多虧錢先生敏察時局,一俟察覺江北有亂,即刻便將京口積存的隱爵資財轉來吳郡。若不然,這些資財只怕也要被郗公扣押起來。”
庾條感慨道,原本對於郗鑑坐鎮京口,他並不覺得有多緊要,甚至心內還隱有欣喜。認為江北動盪或會波及到京口一線,有了郗鑑這樣一位強人坐鎮,應該能夠穩定局勢。他本以為憑他大兄庾亮在臺中的權柄聲勢,加之郗家人也與隱爵系統有涉,郗鑑應不至於對隱爵下手。
但庾條卻沒想到,郗鑑一旦來到京口,首先下刀的便是隱爵,一方面讓自家子弟退出隱爵系統,一方面責令庾條等負責人整理一份完整的隱爵涉事之人名單送去州府,竟似要擺出徹查到底、連根剷除的架勢!
得知資財轉移無礙,沈哲子鬆一口氣,果然這樣的大事還是要託付給錢鳳這種歷經考驗的人才靠譜。在時下,交情是交情,一旦上升到權柄和政治高地的搶奪,父子都會反目!相對於沈哲子,錢鳳對此認識更是深刻,壓根對郗鑑就不抱希望,一俟風動即刻將最重要的資財轉移,以避免完全的被動。
至於庾條,或有歪才一得,但終究欠缺了大事歷練和考驗,大概到現在還被郗鑑那三板斧砍得有點發蒙。
無論隱爵還是商盟,運作的最核心都是財貨,只要財貨不失,無論郗鑑擺出怎樣大的陣仗,沈哲子都不擔心。越是在這樣人心惶惶的時刻,越要用財貨分利以穩定人心。
思忖片刻後,沈哲子當即便決定道:“既然資財未失,請叔父即刻清點近來商盟諸多訂單貨資,相應的財貨要儘快撥付商盟。”
錢鳳聞言後便點點頭,這件事他已經在做了。商盟、隱爵兩頭並重,如今郗鑑佔據大義名分,對京口已經實質性的佔有,隱爵要何去何從還在兩可之間,商盟人心一定要穩定下來。就算郗鑑手段真的強硬到徹底廢除隱爵,只要吳中仍是一個整體,在錢糧上就能對京口形成鉗制!
相對於庾條的茫然無措,沈哲子反而淡然起來。他心中本來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並不怯於跟郗鑑來一場不動刀兵的較量。
新官上任三把火,郗鑑若不能在上任伊始就將權威樹立起來,日後再經營京口則勢必鉗制多多、困難重重。但由他如此暴烈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