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師,若果真佈設迎待外敵,城南絕非良守,進退都不從容……”
透過這個馬興的講解,帳內諸將都聽出其中意味。襄國城南這一段外城,雜亂無序,哪怕是羯國本身的軍隊,也很難在之間從容穿插,一旦戰事展開,無論應敵局面是優是劣,進退都不便利。
因此這裡主要是作為一段外防的緩衝地帶,用雜亂的屋舍、用卑微的人命去阻攔敵軍的進攻,這才是正常的選擇,而將精兵佈設於此,並不是最好的安排。
沈雲雖不贊同即刻發動夜襲,但這會兒其實自己心裡也是蠢蠢欲動,他起身整理一下甲衣,笑語道:“既然羯奴不太安分,今夜諸位也都少眠,雖不可貿然出擊,但也需要仔細監察。”
眾將齊齊領命,各自迴歸部伍之後先將兵士召集起來,之後幾百名斥候便越營而出,散出於襄國近郊,從各個方向進行窺望。
至於沈雲也親自出營,帶著張坦、馬興並十幾名親兵,揚鞭縱馬,甚至直接衝到襄國城南距離敵軍營舍不足一里的距離。
這麼短的距離之下,奮武軍的查探不可能瞞得住羯軍。那個領軍王朗既然被石虎任命如此重要位置,自然也是知兵之人,此前只是因為太子石邃的打壓,甚至連斥候都不敢輕易派出,既然現在確定敵人確實存在著,自然在移防的同時將斥候廣泛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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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他們夜中一路縱馬,便遭遇幾股羯國斥候。雙方彼此瞭解不多,夜中視野又受限制,當對面羯軍斥候索問口令時,沈雲等人已經先一步動手或射殺或驅逐,待到衝至敵軍營舍之外,總算抓住了幾個活口。
此刻敵營的羯軍也察覺到這一隊遊師存在,自然做出應對,百數騎徑直衝出,沈雲等人則不戀戰,拿住幾名活口便向夜幕中退去。而敵軍大概也忌憚於敵情未明,沒敢大規模的出擊,雖有幾十騎窮追不捨,但在之後奮武軍以鳴鏑響箭彼此應和,反被圍殺過半。
類似的夜中斥候聯絡訊號手段,羯軍自然也有,但是相對於奮武軍的配合精熟,常年留守襄國的這些羯國禁軍則不免有些生疏。當其他幾方羯軍聞訊趕來時,夜中這場遊擊作戰已經結束,奮武軍則脫離戰場,縱馬再向城東而去。
張坦一路跟隨在沈雲身後,親眼見證奮武軍遊騎們在此夜中如此嫻熟的搭配,心中也多有稱奇。
此前他雖然也曾觀見,但乏於一個明確對比,今夜是羯國的禁軍還是在自己的主場之內,於小範圍的搏殺中居然被奮武軍靈活壓制,哪怕如奮武軍如此精勇的遊騎兵在南國並非海量存在著,但最起碼說明高階戰力方面,特別是高機動性的遊騎交戰,羯國已經不再具備優勢。
至於那個馬興,則更是驚歎莫名。其人雖非行伍,但作為普通人對直接的勝負生死還是看得明白。
奮武軍今夜表現,實在顛覆了他們這些河北人士對南人長久以來所固持印象,所謂馬背上的懦夫,舟船上的英雄。羯國之所以在大勢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在河北之地維持住統治,與這種河北士民中的普遍認知不無關係。
他們覺得即便南人此前再怎麼兇悍,但河北終究是一個開闊戰場,是騎兵馳騁爭雄的地方,南人在這方面終究還是稍遜於河北舊年霸主的羯國。一旦跨河作戰,王師未必能夠還如往年一般凱歌高奏。
包括這個馬興在內,之所以其家族願意投靠王師,也是因為襄國越來越呆不下去,他們寄望得此機會能夠遠投河南,卻是不敢篤言之後整個河北戰場的優劣如何。
且不說這些外人心思感受如何,奮武軍斥候們在就近觀望之後,彼此再作訊息匯總,也越發感受到襄國此夜氛圍之詭異。他們這些戰士,常年出沒於最為兇險之境,無論眼光還是知覺都久受磨練,更何況眼下異兆如此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