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鄉眾們如此反應,薛濤心內也是苦笑連連。他此前雖然也曾參與過西征計劃的制定,但像大將軍炮這樣的軍務絕密,卻是難以得知。
華陰塢壁轟然倒塌那場景映入眼簾,也深深烙印在薛濤的心裡。迎接弘農楊氏將會是怎樣的命運,他已經不敢深思,眼下最深的一點感受就是此前沈大將軍對他多有禮待,那真是沒有什麼利害的糾纏,是一種難得的垂青賞識。
王師擁有如此超出常規的強械,他所引以為傲的汾陰塢壁在如此攻勢之下,大概跟紙糊的也沒有什麼區別。
他眼下唯一慶幸一點就是此前洛陽入見沈大將軍時態度尚算得體,沒有自命不凡的強求什麼名爵待遇,否則大概弘農楊氏就是他家不久之後的下場。
鄉眾們雖然鼓譟連連,催促薛濤入拜沈大將軍再表忠心,但薛濤自己卻心知他在沈大將軍座下也實在達不到那種不告而入、熟不拘禮的程度。
雖然戰事進行迅猛,但也還有諸多收尾事宜,沈大將軍眼下想必也無閒暇來接待他。所以他也不敢貿然求見,只是耐心安撫鄉眾們稍安勿躁,沈大將軍絕非氣焰囂張、不能容忍的狹量之輩,弘農鄉眾受此重災也全是咎由自取。
,!
軍帳之外的那些譁噪,自然瞞不過沈哲子。他之所以殺雞要用牛刀,要的便是這種效果。冷兵器時代,回回炮或者說大將軍炮無愧有冷兵器中王者的稱號。
不過這種重器主要意義還在於攻堅,在當下這種戰爭氣氛中,震懾的意義還要大於實際的攻伐效果。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除了一些固定的重防要塞之外,能夠派上的用場實在少之又少。未來的征伐戰事,尤其是在剿殺胡人的過程中,仍然還是要以野戰為主。
在王師掌握這種重器的情況下,最起碼分佈在各地鄉境中那些塢壁已經不足為患。不過這些鄉宗塢壁們也並非攻伐的主要目標,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讓他們乖乖受制於統序之內,沈哲子也並不會一味的轟個過癮。
華陰塢壁被攻破後,雖然也有一部分鄉眾逃竄在外,但是弘農楊氏族人們大多沒來得及逃走,直接被堵在塢壁中抓個正著。比較讓沈哲子失望的是那個鼓譟鄉勢的楊琳當時正站在塢壁城頭,結果直接被拋石轟死,不過剩下這些楊氏族人也足堪用上一用。
弘農楊氏串結鄉勢,對付其家門最好的方法也並非肉體上的消滅,而是摧毀其鄉望基礎。沈哲子甚至沒有出見那些鄉宗人家,直接在軍帳中提筆宣令,凡楊氏塢壁中捕獲俘虜,不問出身家事,一併劃入罪籍,等待徵發勞役。
在其筆畫勾勒之下,足足兩萬餘弘農鄉眾就這麼被剝奪了自由,而他們獲罪的理由也很清晰,那就是輕信弘農楊氏鄉賊蠱『惑』,站在了王師的對立面阻撓王師西征。
此令一出,鄉情自是沸騰起來。可是眼下王師萬數眾畢陳於此,更有此前天兵下降般攻破塢壁的壯舉,這些鄉眾縱然心有怨忿,也根本不敢反抗王師。
於是那些楊氏族人們便承受了鄉眾們的怒火,除了此前被抓捕起來的一些之外,另有一些分散於鄉眾之中的也都被近畔鄉人指認出來,被活活毆打死幾十人。
隨著一些外圍鄉眾的潰逃,楊氏塢壁被攻破的訊息也快速在鄉野中散播開來。許多尚存僥倖心理的境中塢壁主們聽到這個訊息後已是心驚欲死,他們可是清清楚楚知道王師行程,大軍入境旋即攻破郡中最強塢壁,一點時間都沒有耽誤。
所以在入夜之前,前來請降者便絡繹不絕,郡境之中凡是稍具勢力者,幾乎盡數集結於營門之外叩拜乞饒。對於這些人,沈哲子也並未一味的威『逼』恐嚇,只是派人詢問他們何以恭迎王師行跡遲鈍?
目下這種情況,這些鄉豪們又有什麼可說的,只能將汙水全都潑在弘農楊氏身上,仗勢欺人、威『逼』鄉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