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直至此前不久,這一份血詔才從舊衣中露出為人所得。
所以,這是一份命運曲折的遺詔,而且還是一份衣帶詔!
血詔原件,杜洪自然不可能輕易送出,但是內容也都盡錄下來,命人投書弘農,繼而送入行臺。
血詔內容大義是愍帝慚愧不能守護祖業,身受屠各醜類所辱,但幸在江東還有宗族長者琅琊王司馬睿傳承統序,再興晉祚。
書裡還用非常殷切的語調囑咐琅琊王,雖然客寄江表,但也不要心灰意懶,要深銜國恨,懂得選賢任能,至於江東那些吳人門戶,也不要因為生長邊遠之地而不用。吳人多血性,只要施以恩惠,再過十幾年,肯定會有雄臣勇出,慷慨興復王業。
另外,書裡又仔細叮囑司馬睿切記不要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急於反攻報仇,尤其不要急於遠攻關中,因為這裡胡勢還很強大,擔心琅琊王報仇心切、葬送了晉祚這最後一點傳承。
“關中播亂,胡困年久,王宜謹慎,師若輕遣,則必有殃……晉業不久,王之罪也……”
從這些話中,也能看得出司馬鄴這個小年輕也是頗有幾分樂天知命的豁達,為了不讓司馬睿犯罪,煞費苦心的勸告他不要急於報仇。
,!
至於關中這邊,也都不必擔心,屠各小丑以胡虜資質竊據,肯定不會長久。到時候自然會有三輔心向晉祚的豪強們蜂擁而起,掀翻胡虜的統治,讓關中再沐浴王道光輝。
並且告誡琅琊王一定要謹記,到時候千萬不要吝惜封賞以免讓義士齒冷。就算有人因此阻止,那必然是擔心自身的功業權位會被攤薄,絕不是晉業柱臣,而是竊奪王命自專的國賊。
因為擔心琅琊王不知該要以何權位封賞這些光復義士,詔書的最後還體貼的列明瞭各種封賞規格,比如掃除胡虜、光復關中的,應該封以大司馬並開國郡公,其餘各類,也都參差有序。
現在將國器奉送琅琊王,希望琅琊王對此能夠奉行不悖,如果有背信違約,則是失信於天下,司馬鄴在黃泉中也不會開心。而且一旦如此,屆時肯定會天下大亂,天命也不會再關照晉室,天下百姓也都會嘲笑司馬家薄情寡恩。
如此種種,荒誕到了極點。所以當這一份書信送到行臺後,沈哲子也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情略作翻閱,只是感嘆這個杜洪挺有趣,腦洞開的不小。
至於所謂衣帶詔這種傳詔形式的指向性,在沒有《三國演義》傳播的時下,也算不上是什麼讓人過分遐思的事情。儘管《三國志》中有記載,也僅僅只是董承這個西涼餘孽不忿漢帝東歸、權歸曹氏而作的一點權謀詭計罷了,遠不是後世演義所渲染的那麼大義凜然、光明偉岸。
而且沈哲子懷疑杜洪也未必就看過三國志,如此腦洞大開,應該只是湊巧。
這樣一份遺書血詔,任誰都看得出是假的,單單各種措辭就漏洞百出,即便是流傳於外,真正稍具辨識能力的人也都不會相信。
更何況如今關中咫尺在望,就算這遺詔是真的,沈哲子是腦殼壞了才會遵從一個死了二十多年的遺囑。不要說愍帝司馬鄴,哪怕是元帝司馬睿、甚至當今皇帝的明書詔令,也都擺到一邊去。
他替司馬家擦屁股、收拾天下已經是大義求全,更不會兌現什麼空頭支票。真想受封大司馬,下黃泉找司馬鄴去要。
所以單純這一份偽詔,其實問題也不大,但很快沈哲子就察覺到一點不妥。杜洪這小王八蛋開腦洞就開腦洞,該死不死為了體現他這詔書的合法性,著重標註落款用印乃是傳國玉璽!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或許還要加上一句大魏受漢傳國璽。真正傳國玉璽長得什麼模樣,其實沈哲子也不知,而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
江東朝廷以晉祚正統自居,結果代表“受命於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