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院坐落於一片山林中,佔地極為廣闊,入門首先所見便是一片碑林。
這一片碑林中其中有三座最為醒目,其一便是葛洪的《物理賦》碑,隱隱然已成工程院立學根本宗旨。另一側則為《商契律》碑,洛陽行臺建立以來,頒行諸多律令,境中商貿頻繁,自然也不能乏於監管,《商契律》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法典。
這一項律法,其中主要規定了行商立約的各種細則,並且是行臺監管各種商事的最重要憑證。大凡商行河洛以及南面晉域,必須要謹遵這些約令。
華賞宴本來就是商賈的一場集會,所以此時這碑前也聚集了大量的商賈,將之圍堵的水洩不通,另一側還有售賣碑文拓本,生意同樣非常火爆。
薛濤入洛採購茶葉,自然也與商事有關,聽到身後房浚的解釋,便也排隊購買了一份拓本,捧在手中細細誦讀片刻,對於行臺政令不免有了一個更深刻的瞭解。
他本就不是什麼崇尚浮華的世族出身,立足鄉中也以務實為主,因此看待這商契律倒也無甚偏見。通篇讀下來,只覺得若是行臺執法能夠嚴格執行的話,對於各種商事行為的確是一種保護。就算是他這種新抵貴境的人,心內都隱隱感到踏實。
而在這兩碑之間,更有一方大碑,上面只有四個大字“學以致用”。字型遒勁有力,令人一望之下便生深刻印象。
“這一方學以碑,據說出於沈大將軍親筆,以此勉勵南北學子,不以書廬養志為美,惟求能憑才力濟世。”
房浚指著那方碑文解釋道,而後又輕笑道:“只是據說沈大將軍才驚當世,唯筆力稍短,是否真正出於其手筆,坊間其實也多懷疑。”
薛濤駐足碑前,正『色』沉聲說道:“這四字法言本就是立身正論,沈大將軍能以此勉勵世道,大約可窺心志,至於是否親筆,這才是真正微節。”
昨日他雖然對沈大將軍儀駕略作遠瞻,但因威儀太甚,雖然有感於王師盛大,但對沈大將軍本人卻乏甚感想。可是今日見此碑文,心內竟隱隱生出幾分親近感來。
這四字甚至可以說是他為人處事的根本,雖然其家乏甚冠纓榮耀,又因身世來歷多受郡中世族偏望,但能憑一家之力庇護一方鄉土並生民,因此問心無愧,也可謂是憑才力濟世。
及後兩人繞過碑林,在一片廣場上錄製名帖。行臺各項事務分工明確,雖然房浚也是任事吏員,但在這方面也很難幫薛濤行以方便。
但薛氏本身在早年便有與淮南都督府通商事蹟,負責錄名的吏目將其商卷稍作梳理,而後便遞迴一張描以銀線的名帖。這些名帖樣式便將與會者稍作劃分,薛濤得到這張銀線名帖已經算是規格不低,憑此可以進入許多不對尋常人開放的場館,能得采購的份額也更大。
房浚看到這一幕,既有羨慕也不乏自豪,便將這些名帖的含義稍作說明。這些名帖在華賞宴上就是身份的象徵,除了可以周遊更多場館、見識更多珍貨之外,與他們有關的商事也會優先進行處理。
雖然華賞宴不禁人數參加,但像房浚這種普通人入內也只能在一些公共區域看看熱鬧,真正內情是接觸不到的。所以此前他才說陪同薛濤入內,於他而言也是一個機會。
至於銀線之上的金線名帖,那都是沈大將軍在宴會上親自發放,能得一張不只是榮幸,本身就是財力的象徵,甚至可以憑此在行商途中呼叫一部分王師兵眾短期護衛。不過那種層次乃是沈大將軍的座上賓,便遠遠不是房浚能夠接觸得到了。
薛濤聽到這些別緻規令,一時間也覺別開生面,他守護一方,且耕且戎,本就比較注重規矩,倒是覺得行臺這些規令倒是不乏可供借鑑之處。
不過薛濤對於這名帖上的特權倒也不甚看重,他最關心還是這華賞宴上究竟有無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