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生,石成便也不再回話,只是冷著臉轉首吩咐隨行卒眾折行來路,於前方示警開道。
此夜雖然無雪,但寒風嗚咽,當中又夾雜著諸多寒苦流民悲哭泣號呻吟之聲,使人彷彿如行鬼域之中。
這一行人前進的馬蹄聲在這一眾雜聲中頗顯刺耳,特別在行入那一片窩棚區後,更是將許多流民都驚擾起來,不乏流人攢聚,只道又有亂卒前來騷擾搶掠,準備以死相博。一個個衣衫襤褸之人危立寒風之中,夜幕下彷彿黑幢幢的鬼影,令人望見便覺心底發毛。
石斌察覺到這些蟻民竟敢趁夜幕掩蓋而與自己遙相對峙,心中自然不悅,抓起掛在馬鞍上的強弓便扣弦連發兩矢,幾聲淒厲的慘叫聲陡然響起。
他臉上猙獰笑意還未擴散開,便發現那些流人的隊伍非但沒有驚慌做鳥獸散,反而隱隱有向前逼近的趨勢,心中頓時更加不悅,正待要策馬前衝,卻被石成忙不迭拉緊了韁繩。
“主上急盼大王入城叩見受命,無謂受這些傖民橫阻行途。”
石成壓低嗓音近乎低吼,他是深知這些流人已經近乎亡命,特別在夜幕掩蓋下為了活命會變得加倍兇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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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不乏軍卒趁夜衝入此境擄掠,卻被流人暴起發難,圍毆致死。若在白天,羯軍刀槍甲冑或還有幾分威懾力,可是一旦到了夜裡,幾十萬生不如死的流人一旦被激發兇性,誰也不敢想象會釀生怎樣的惡果。
石斌這會兒心中也隱隱生出一絲不安,罕見的聽從了石成的勸告,不再留此對那些惡鬼一般的流人大加殺戮,鞭策戰馬快速離開這一片區域,當然嘴裡還少不了咒罵抱怨石成這些留守國都的庸人竟然連寒傖蟻民都不能壓制。
為了確保石斌歸途的隱密性,石成並沒有動用太多中軍卒力,雖然在去年年末主上強力的鎮壓下,信都局勢稍顯穩定。
但身在局中誰也不敢小覷暗潮兇險,要知道麻秋的屍骨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收撿安葬,身邊若有大軍拱衛,石斌自是威風凜凜的燕王大將軍,可眼下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的一條性命而已。
石成午後出城,夜中才來相見,主要就是為了在不驚動太多耳目的情況下清理出一條相對安全的通道。在燕王行程隱秘、提前歸都的情況下,即便有人暗懷歹意,也不會時刻都保持警惕。
一行人並未直線入城,而是迂迴前進,從城東郊野一直繞行到城北,在經過一處苦役大營後,石成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再前行三里便可抵達城下,這一段距離原本是化作禁苑範圍,只是工程半途而廢仍是荒野,但也已經沒有流民於此集聚,一行人大可長驅直入,即便真有強人橫阻,也有城內伏兵裡應外合,大可強衝入城。
石成心裡尚還欣慰於不負主上所用,可是行在前方的斥候卻突然迴轉,言是前方野地中突然出現一道拒馬防線。
“問清楚是哪一路人馬設防?”
石成原本鬆弛的心絃頓時再次繃緊,神情凝重的詢問道。
“是、右衛軍,車騎巡城,發現流人潛入禁苑,急召右衛城下警戒設防。”
聽到斥候的回報,石成臉色頓時又是一變,同時視線不乏忿怨的瞥了石斌一眼。右衛軍伍主要由張豺私曲構成,此事國內皆知,突然在此夜於城外設防,特別石成在離城之際都還沒有這一佈置,可以想見張豺必是已經有所察覺,掌握了石斌的動向。
原本就算如此,張豺也未必就敢直接出手橫阻,可是石斌違背主上命令,直接殺掉了張豺的堂弟張離,這無疑令雙方交惡再無轉圜餘地。
“右衛異動,張氏心機叵測,為求萬全,大王還是不宜此夜入城。請於城外暫作休整,待我聯絡城內再引援軍……”
石成還未講完,石斌卻已經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冷笑道:“孤入國掌軍,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