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將軍歸營第一件事,便是換下那身招搖浮誇到了極點的裝扮。
且不說時下雖然已經入秋,河北仍然不乏酷熱,大白天裡頂著這樣一身太陽能發電板一樣的甲冑絕對是一樁酷刑。單單身在真正的戰陣上,敢於如此張揚醒目的打扮,絕對就是純粹活膩了。
但是王師目下營伍眾多,大將軍在軍中聲望又是絕高無雙,如今親身統率王師北伐,巡察各邊、鼓舞士氣都是應有之義。唯有如此醒目張揚的裝扮,才能讓各路士卒更加輕鬆的察覺到大將軍正在與他們並肩作戰。
而且跟那些真正浴血奮戰於沙場的行伍勇卒們相比,這一點苦楚也實在算不了什麼。
若連這一點責任都不願承受,那就未免太過矯情了,也就失去了一部分親身北伐的意義,畢竟就算大將軍真有蓋世英武,也不可能親臨戰陣殺敵,能夠透過種種方法鼓舞士氣,才是上下兩便。
如今這一套銀甲白馬的裝束,已經成了獨屬於大將軍的一個標誌。
隨著北伐初期戰事順利的推進,眼下的鄴地已經漸漸成為了大後方,但是由於戰線的拉長,也不可避免會有一部分羯軍遊騎滲透到後方來,中軍王師藉著大將軍的這種鮮明標誌,佈置了幾次針對羯軍遊騎斥候的圍殺,而那些羯軍遊騎也果真如飛蛾撲火一般,幾次衝進王師的包圍圈中,損失慘重,幾乎喪失了敵後活動的能力。
可見,裝逼過甚招人嫉恨,哪怕沒有雷劈,也令敵人們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如果死物也可論功行賞,大將軍這一身光鮮亮麗的銀甲絕對功勞不淺。
沐浴更衣之後,大將軍便即刻召見早已經等候多時的勝武軍桓宣並魏郡太守張坦等人,處理一下巡營這段時間所積攢下來的軍伍。
目下王師已經完全進入河北境內,單單中路前後營防戰線便達百數里之長,一次巡營下來,最起碼也要花費旬日光景。
眼下桓宣除了統率勝武軍之外,也擔任中軍後路都督,入前便開始稟告大將軍,這段時間司豫之間又集府兵四萬餘眾,等待發遣各處戰場。
這一次的北伐,沈大將軍是要畢其功於一役,因是言之發盡舉國之兵都不為過,單單中路王師目下便已經達到了十五萬兵力之多。基本上除了荊州、梁州、秦州等蜀中、隴右戰場上的卒力沒有徵發之外,包括遠在江東能夠徵用的兵力俱都集結北上。
當然真正正面戰場上需要的兵力自然不需要這麼多,但這一次北伐可不僅僅只是幾座重點都邑的進攻,而是河北全境的收復,因是中軍這十五萬兵力,其中有將近三分之二都需要投入到地方上的肅清與安保。
王師五月正式開戰,目下襄國以南除了廣平郡尚有一部分羯軍存在之外,其他郡縣已經悉數歸治,這麼大疆域的開拓,而且俱都是羯國舊年統治日久的區域,想要維持穩定,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暫且不說地方上有沒有豪強勢力的反撲,單單來自羯國的偷襲侵擾便是一個很難杜絕的問題。王師雖然兵力主體佔優,但細微到河澤山野的控制上,仍然不能做到全無漏洞。
中路戰場上,信都以南還存在襄國與廣宗這兩處羯國據點。在此之前,謝艾所率領的中路前鋒與羯國幾次據點碰撞,因有大將軍炮、強弓勁弩等攻伐利器的配合作戰,這些據點幾乎是摧枯拉朽的被拔除。
幾次小規模的會戰阻敵之後,羯軍也不得不承認王師在械用方面對他們已經形成完全徹底的壓制,單單憑藉著據點守戍已經不能阻止王師一路平推的步伐。
所以開戰一個多月後,羯國也在逐步調整戰略,不再著重於要塞的經營,而是以野戰侵擾為主。
王師在攻堅方面表現出色,相應的對於後勤補給的保障需求便提高,隨著羯軍遊師大舉出沒於郊野地帶,也令王師攻勢受阻,幾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