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國中這樣的形勢之下,這也並不算是什麼大問題。
更何況石斌目下本就執掌數萬軍眾,背後還有一個張舉隱隱作為靠山,二者一旦徹底聯合起來,將是目下國中勢力最大的一股軍事力量,哪怕張豺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確保新年大典如期舉行,對於張豺而言還有另一層意義,屆時石斌、張舉都將歸國。張豺打算透過手段奪取石斌的軍權,將之限制在信都,而之後進攻東武城,張舉的部眾肯定也會有非常嚴重的損耗,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打壓其人南來新銳氣勢。
到時候,張豺便可以出面遊說張舉,讓他附和自己的建議,同意支援年少的皇子石世得居儲位。
畢竟,他與張舉本就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彼此之間處境還不乏類似,一個年幼易於控制的儲君,對於他們這些執掌軍權的大將而言絕對是要好過石斌那種年長且強勢的皇子。
眼下張豺於暖閣中伏案疾書,正是寫信給正在南來途中的張舉,雖然眼下他還不會直接表露自己的打算,但也不妨先作示好鋪墊。信中他向張舉表態,將要在稍後的新年大典中進言張舉拔授太尉,得掌國中軍事,他相信憑此能夠讓張舉感受到他的善意與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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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豺尚在伏案苦思斟酌用詞,突然暖閣外又響起雜亂人聲並婦人嚎哭,思路被打斷後,心中頓感煩躁不已,他起身推門而出,只見一個豐腴美貌的婦人癱臥在地蒙面嚎哭:“我兒自小體健,哪能無顧病夭……定是大婦兇妒,致使惡奴害我母子!郎主正在舍中,你們這些刁奴敢阻我……”
聽到婦人嚎哭聲,張豺更覺心煩意亂,頓足怒吼道:“誰將這賤婢放出,允她在庭中嚎哭、妄言是非!速速逐出監下,敢再犯禁,給我直接杖殺這名賤婢!”
那婦人聽到張豺厲斥,一時間也驚愕當場,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被家奴以錦被包裹退出院落。
張豺俯首於廊下徘徊良久,心中積鬱才緩緩消解。
原本這美姬幼子都是他心中愛物,若非主上對他監控太過嚴密,甚至就連目下於信都這座宅邸都是為了控制他的家眷,若無確鑿時機,他也很難找到藉口離開禁苑返回家中。心中想起雖然不乏隱痛,但亂世梟雄行事,若連一子一妾都不忍舍,又怎麼能奢求建立一番非凡功業!
待到心情略作平復,張豺才又返回暖閣,繼續書寫那封還沒有寫完的書信。除了張舉之外,還有一些故誼門戶,趁著他暫時還能得閒暇,也都約見密謀一番。
張豺的預料沒有錯,主上石虎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在他回到家後第三天便遣中使召他入苑,張豺又用抱病為藉口再拖了兩天,確定一些收尾事宜都妥善處理,這才離家歸苑。
張豺府邸所在的舊行宮距離新興建的禁苑並不太遠,事實上過去一年時間裡,信都這座新的都邑也並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建立。
實在是國中物用太缺,甚至就連最重要的甲兵之眾飲食都不能滿足,至於那些寒卒勞役,更是完全沒有衣食補助。特別在禁苑修築過半的時候,每天幾乎都有近千役卒或累死、或餓死,主上石虎雖然不愛惜卒命,但卻諱於言死,乾脆叫停了宮苑的修築。
在舊行宮與新宮苑之間,有一座格局宏大的廟宇,名為護國法王寺。或許是自覺人力有窮,石虎對於神佛之類寵信已經達到讓人不能理解的地步,甚至寧願自身居住在不曾完工的禁苑中,也要優先修築佛寺用以供養大和尚佛圖澄並其信徒們。
只可惜這座護國法王寺還沒有修築完成,年中之際大和尚佛圖澄便壽終正寢。這對於石虎而言,心理上的打擊之大不遜於戰場上又被南人打敗幾場,以至於遷怒佛圖澄那些弟子們,痛殺近百沙門。
為了表示神佛仍在庇護大趙國祚,石虎也嚴令不準外洩佛圖澄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