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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章 三代之弊

能及,所以在論述一些問題的時候,能夠採用的角度和思路之多,也是時人所不及的。但若言道精深程度,當世許多人見解都要比他深刻得多。而他這種天馬行空的思維模式,對於還在成長和積累期的少年而言,就頗能樹立起一種高屋建瓴的形象,也能讓人得到更多啟發。

除了謝安之外,其他少年們交上的課業,沈哲子也都觀看一遍,稍作指點。說到底,這一個命題對於這一個年紀的少年人而言還是太大,所以結論如何根本不必討論,值得重視的是他們得出結論的過程和力據。

其實不獨獨只是這些少年們的課業,包括時下淮南鎮中諸多人議論紛紛的淮南後續戰略方案,無論是怎樣的看法觀點,沈哲子也都是採取姑妄聽之的態度。這倒不是因為他剛愎自用,而是因為從他選擇將淮南作為主基地來經營的時候,淮南下一步的目標便已經確定,那就是先定河洛。

至於下一步再怎麼做,說實話他自己也拿不準。因為先定河洛,這一目標能夠完成的話,本身就是時局中的大變數,會給時局帶來怎樣深刻的影響,接下來會面對怎樣的局面,他自己都不清楚,也並不認為時局中有人能夠清晰明確的分析明白。從歷史中總結經驗教訓,這是智者能夠做到的事情,至於基於歷史規律而去推測後代天命如何,那是算命先生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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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戰略層面的討論,最著名莫過於三國時期的隆中對,到了後世透過各種演繹,簡直達到婦孺皆知的程度。但沈哲子一直覺得隆中對最偉大的意義在於能夠在混亂無比的世情下總結出一條看似可行的道路,而不在於這條道路本身如何。

人總樂於誇大人或事物對世道的影響,而忽略實際處境中所需要面對的變數和操作技巧。比如在當下,講究內外事務決於幾家,荊、徐安則江東安。作為一個議論者,這樣討論是沒有問題的,但作為一個實際操作者,如果不能因於實際的情況而有靈活的應對,一定要去強求怎樣局面的話,無論構圖再怎麼美好,即便是達成目標,最終都只會是一潭死水的局面。

如果說門閥是一種腐朽的制度,那麼科舉的出現、儒家的興盛,最終也沒能建立出萬世一系的興盛不衰的世道。尤其宋儒向來被推許作格局氣象最宏大的一代,其中比較著名的橫渠四句以及王安石的三不足論,說到底只是話語權陡然擴大之後一種近乎忘形的癲狂而已,盲目誇大自己的能力。

但事實上人尤其是一小部分精英人群,能力和影響力都是有極限、有興衰的,氣象宏大恨不能改天換地之後,到了明儒,已經有種破落戶的撒潑味道。而到了後世,當技術有了快速的推進迭代之後,這種起於草莽、盛極而衰的現象更是屢出不絕。

人力有限,世道同樣有其慣性,所以沈哲子向來不熱衷於制定什麼大目標。基於當下的實力,能夠做到哪一個極限,那麼就竭盡所能的去做。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但如果在起始點就只盯著千里這一個目標,要麼絕望,要麼癲狂。

沈哲子因為這些年輕人的課業而生出許多遐想,而站在下方的沈勁也是浮想聯翩,眼見著阿兄一個個點評同伴們的課業,卻遲遲輪不到他,這種感覺就像是屠刀高懸頭頂但卻遲遲不落下,無論最終的結果怎麼樣,這種等待的過程卻實在是煎熬。

終於,沈哲子拿起了沈勁那一份作業,看到開篇第一句話,坐姿便忍不住端正起來。

“三代之弊,崩乎朝夕,沸沸湯湯,士困民疾,狐鼠入社,社稷黍離,此誠狼伺虎窺之局……”

黍離之歌,憂鬱之曲,向來被視為亡國之調,自然代指當下世道。所謂三代之弊,在時下也不算是生僻之論,世族豪宗,並非興於一時,胡眾內遷,也是長久以來的隱患,東漢以降各種社會弊病,累積到中朝一世完全爆發出來。而當國的司馬家在後